我一惊,又不知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许久未有回应,他直起身,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我这个方向,从摆在他手边的茶杯里用手轻轻沾了一点茶水,随意向空中一弹。
那滴茶珠准确无误地穿过镂空窗桕向我飞来,我连忙躲闪,可此时站得发麻的双腿重似千斤,抬不动半分,为躲过那滴来势汹汹的茶珠,我躬身扑向一侧,腿麻未动,摔了个狗啃泥。
那“鬼新郎”飞身出来,在我面前站定,“你这小丫头,竟然还活着?”
我捶着我发麻的腿,痒得我又是哭又是笑地答道一个鬼都还活泼乱跳地,我怎么敢先你一步走呢?”
好容易从那阵苦笑不得的痛苦里缓过来,我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
那“鬼新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眸光一沉,“看来你是管定了这个闲事了?”
我摊手,“没办法,收人钱财□□,你要与那女鬼双宿双栖我管不着,可是这六岁的女孩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说得斩钉截铁,可一见“鬼新郎”的脸色越发阴沉,我心里发虚地打了寒颤,拍了拍书包,“白爷爷?”
许久未有人应答。
“唉”见他又要做缩头乌龟,我仰天叹了叹,“好想吃叫花鸡”
话音刚落,就见它急匆匆地从骨灰坛里现身,他白衣飘飘,白胡白发,很是仙风道骨。
他从那白烟走出,与“鬼新郎”打了个照面,三魂就已不见两魂,七魄没了六魄,见鬼似得,全然不顾自己身为同类的身份,来得快,走得也不慢,短短几个呼吸,它一来再一走,快得让我怀疑刚刚见到的白爷爷不过是我一个幻觉。
徒留我一人在它带来的那阵阴风里凌乱…
这时,那“鬼新郎”毫不含糊地向我出了手,他手一抬,煽起的阴风裹着沙石向我袭来。
我临危从口袋里掏出符纸,向口中一撒,“天地神明,人鬼不知,盾!”
那几张符纸并排在半空里飞起,发出明黄色的光,在我前方形成一个明黄的盾牌,将我护住。
只是,“鬼新郎”的这一击太过强悍,轻而易举地将我那道盾牌击破,接着余威未减地向我击来,迎面而来的强劲气流,将我周身的气血锁住,再也动弹不得,超脱我承受的压力让我只觉得浑身的血管就要爆,五脏六腑就要碎…
而这!还只是那一击带的气流而已!
越来越近的气流将我的头发极速向后吹起,而我身后的花草树木已是一片狼藉,破开我的左眼眼罩…
眼看着我就要在那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这时,我胸口的那块玉石又发出之前那种明黄色的光亮,它自发从我胸前飞至半空中,为我挡下那一击后,在半空中晃了晃,又飞回我的胸前,气息湮灭。
此时,我已七窍流血…
我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什么都看不见,失明让我极度没有安全感,我慌乱地抬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奶奶?”
我带着哭腔地喊道,回应的却只有到极致的寂静,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刚刚那个女人的哭泣声都听不见…
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方才一直支撑我直立不倒的防线,顷刻间崩塌,我一脸挫败地坐在地上,抬手抹了抹嘴上,鼻子里流出的血。
此时,世界终于有了声音。
“就让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