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舔舔倒是比舔酒好多了。成扬晕乎乎地想。

中秋的夜晚月色太满，天上都不怎么能看见星星，或许是因为星光全在项枫的眼里。

项枫今天始终温柔从容而又热情，加上成扬这晚先是沮丧又是晕乎，一直跟着他的步调走，俩人到床上互相帮助的时候，成扬有那么一秒甚至觉得，要不是项枫有心理障碍，他今晚估计能把自己给推了。

他被这念头惊得瞬间清醒了，非常顽强不屈地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完事又洗了澡，他俩靠在床头聊天儿，成扬感觉特别安逸，再次觉得为了项枫一切都很值得。

项枫没多久就睡了，成扬虽然已经一再安慰过自己，中秋这天也算过得很好，却还是睡不着觉。

他拿出手机翻着朋友圈，大家都在发中秋节的照片，爸妈没发，成临只发了拜月的香炉和供品，但看样子是在家里阳台上，他都能看见旁边龟箱的一角。

他今晚把拜月亮这事儿都给忘了。

大姐也发了照片，估计是家庭分组，语气挺轻快。

看起来她的节过得还不错，两张吃吃喝喝，中间一张奇特的合影，她后面摆了电脑，左手手机右手平板，三个屏幕绕着她的脑袋围成一圈，平板上是和她连着视频的顾哥，电脑上是爸妈和成临，手机上是张他自己的照片。

大姐在评论里说，只有小扬不会动。

她今晚说要大家一起连视频的时候，成扬推说在自习室，拒绝了。毕竟爸妈和成临肯定也会一起连，他不该出现。

但现在看着这条朋友圈，成扬又有点难过，不后悔，就只是有点难过。

这点难过让他越发难以入睡。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在几个很久没开过的箱包柜子里找了找，翻出一包烟。

确实挺久了，和项枫在一起以后他就再没抽过了。

他掩了卧室门，悄悄走到阳台上，把玻璃门也关严实了。凉月下的风原来也清凉似水，虽然不是很冷，但成扬点烟的手还是有点抖。

打火机也太久没用，有点难打燃，成扬一下一下按着，努力不去惦记大姐那个关于点烟的迷信。

最后总算燃了，他沉默地吸了一口，太久没抽过，烟雾涌进肺里，翻出他曾经那些密密麻麻的痛楚。

没有项枫在身边的难过和现在的难过终归还是不同，他抽了几根就感觉差不多了，把烟头拢了拢拿纸包起来，冲进了厕所，虽然声音有点大，但项枫就算醒了，也会只当他是起夜。

项枫听着成扬起身，翻箱倒柜一通出了卧室，自己也翻了个身，坐起来，刷着手机等他回来。

阳台上传来啪啪打火的声音，卧室窗开着，渐渐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不过就算闻不到，项枫也知道成扬是去干嘛了。

他低头翻着朋友圈，一堆中秋节的动态，戴方涵回家了。唐皓和曹思进在宿舍抱着月饼，双双发了动态谴责项枫因色忘友。崔苗苗发了条很郁闷的动态，说大好中秋肚子疼，苦涩。

成扬发了一张竹叶青的照片，不过他觉得成扬应该分组了，没让家里人看到。

他抬手点进成扬的主页，朋友圈封面仍然是那张全家福，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四个人都笑着，把他围在中间。

虽然成扬好像不怎么后悔，可是项枫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明白家人究竟有多重要。

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已经很不好，出了很多问题的人，能带给成扬什么？能和陪伴了他那么多年的四个人比吗？

比得过吗？

比不过吧。

虽然很心疼成扬这么不好受，但项枫有点庆幸契机是这个，有这种选择摆在面前，成扬应该会更容易接受分手，也会更快痊愈。

因为就连他也觉得，就算他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是从前那个一切正常的项枫，在这种时候他也会选择离开成扬。

毕竟失恋的伤心是一时的，家人的牵绊才是一辈子的。

斩得断和斩不断的区别，很好分清楚。

项枫想着想着，感觉自己坚定了很多。

当一件事他应该去做，而又能够去做的时候，他最好立刻就去做。至于他想不想做，其实并不重要。

这样会很难过，但这样是对的。

成扬没抽多久，还欲盖弥彰地去卫生间冲了冲水。项枫听着声音笑了笑，依旧靠在床头等着他。

成扬很小心地推门进来了，项枫抬手按亮了卧室的灯，对他笑着说。”

成扬吓了一跳，旋即也笑了，带着点歉意说醒你了吗？”

“没事。”项枫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中秋过完了。”项枫说。

他抬起头，敛了笑容，认认真真地看着成扬。

“成扬，”他说，“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