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扬没像一些人一样初中就开始做竞赛训练，但他上手得挺快，全情投入的态度也让项枫有点诧异。

他一直知道成扬很聪明，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成扬经常会干点傻事。

比如今天，项枫下午一进教室就看见成扬被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围着，手里拿着个长又细的快递盒。

“枫哥，来猜猜我买了啥。”成扬一瞅见他就喊着说。

项枫扫了眼快递盒，根据长度粗细判断了一下，然后说光灯管。”

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不是，我在你心目中到底啥形象啊你觉得我会买这种玩意寄到学校。”成扬莫名其妙地说。

“劳动委员嘛，”项枫走到位子上坐下，“说不定教室灯坏了你义务维修呢，多良好的形象。”

他朝快递盒挑了挑下巴然猜错了那就揭晓一下吧。”

成扬带着点得意的表情把快递拆开了。

然后从里面拔出一柄黑色的剑……伞。

一把握柄做成了剑柄样式的黑色长柄伞，还附赠一个伞袋，能把伞像剑一样斜背在背上。

成扬把伞背上了，开开心心地向项枫展示么样？怎么样？”

蠢到令人失语。

这话是不能说的，太直接了。

“你要是真买了日光灯管，”项枫叹了口气，“那该多好。”

“嗯？啥意思？”成扬一边问一边练习拔伞。

伞袋是层软软的布，单手拔不出来，得一只手拽着下面，另一只手一起拔。

他眼睁睁看着成扬摆出了一个搓澡的姿势，把伞□□了。

项枫捂着脸伏在了桌子上。

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个弱智玩意。

作孽啊。

好在上课以后成扬便把伞挂在了桌子旁边，虽然时不时就用怜爱的目光看上几眼，但姑且还在项枫容忍范围之内。

下午放学以后，项枫无奈地看着他把伞背上了。

“今天没下雨。”项枫忍不住说。

“有雨就得打了，”成扬答道，“没雨正好，我要当个迎风回家的少侠。”

项枫不想说话了。

只希望老天赶紧下场雨洗刷一下此人的脑子。

可能是因为下午放学时间没多久，晚上还有晚自习，所以成扬没拿书包，背上伞揣着兜空手就走了。

成扬已经换了夏季校服，他个子挺高，结实而修长，合他身高的码数不合体重，衣服看起来很宽松。

白色的上衣掩着少年人挺拔的肩背，衣摆被风微微掀动，直柄的黑伞把他的上身斜分为二，伞袋勒出了腰身劲瘦的轮廓，那个在各式目光中迤迤然前行的背影，看起来的确有那么点潇洒。

对着这么个二货都能看出他帅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项枫叹了口气，真是没救了。

他们一起走到路口，成扬跨上自行车，朝项枫挥了挥手道别，就踩着车去当迎风的少侠了。

项枫对着他远去的身影望了几眼，正要走去公交站，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

然后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朝他按了按喇叭。

后窗的玻璃摇了下来，露出朱春丽那张苍老疲惫的面孔。她招了招手，示意项枫上车。

虽然有点突然，但项枫并不是很吃惊。她缓过神来迟早会来找他一趟的，项枫早有心理准备。

今天就这么看见她，他甚至第一次觉得松了口气。

总算有点别的事能填填他的脑子，不用整天想着成扬了。

开车的不是姑父，是姑姑在公司的司机。大概是因为车里有外人，朱春丽没像往常一样扑上来嘘寒问暖，只是一把攥住了项枫的手，然后用一种趾高气扬的语气喊了声开车。

也可能是因为她状况并不算好。

除了刚看见他那会朱春丽脸上扬起了一阵喜悦，那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地坐着，脸上覆着一层灰扑扑的病气。

看起来既不健康，也不愉快。

那是一种项枫未曾见过的老态。

“今天陪奶奶吃个饭。”她说，手还是死死抓着项枫的右手。

“好。”项枫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悄悄给项晓玲发消息。

朱春丽沉着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次朱春丽挑的餐厅离学校很近，是一中附近一条商业街上的一家汤品馆，没开多久就到了地方，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大小饭店和咖啡厅。

看得项枫有点饿，可他今天晚饭只有汤喝。

朱春丽却仿佛连汤都喝得很艰难，尝了几口就把碗推开了，也不说话，只是坐着唉声叹气。

项枫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叫御品金锅的玩意，熬成金黄色的浓稠汤汁里能隐约瞧见花胶瑶柱和半只浮出汤面的海参，闻着很香，但一看就知道非常养生不顶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