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风大,才走了一会项枫脸都有点被吹僵了,木木的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可能是他不够孝顺,也可能是因为朱春丽在电话里的声音活力十足无丝毫病气,听说了奶奶住院的消息,他现在却一点担心的感觉都没有。
只觉得烦。
甩不掉的麻烦事密密麻麻攀上来的烦躁感。
要是路上有个罐子什么的,他能一脚把它踹出去十米。
项枫裹着风走了一站地,才在平时上车站点的下一站搭上了公交。
不知道是因为心烦还是吹了风,刚上车他就有点头疼。车上热烘烘闹腾腾,各种人身上的气味和公交车的怪味暖融融地拥上来,再经过好一番推挪搡挤,项枫后背都有点冒汗。
下车的时候,头已经疼得快要炸开了,连着太阳穴那根神经像插了针一样,撕裂般的疼痛从脑子里往外穿。
进了家门,灯光很柔,餐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热气。但项枫还没来得及感觉自己好点,就看到项晓玲蜷在沙发上,膝头放着笔记本电脑,心口沓着一只扁扁的热敷盐包。
“妈?”他赶紧走到项晓玲身边,半蹲着扶住她手臂,“胸口又疼了?吃药了吗?”
“不严重,没吃。今天不是没晚自习吗?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项晓玲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饭菜都热过一道了,赶紧去吃。”
“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躺好不好?”项枫努力扛着头疼,放柔了声音,“是我不好,对不起回来晚了。”
“心慌,躺着难受,”项晓玲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项枫头顶,“我还有点事没忙完,你快点去吃饭。”
“妈,”项枫继续劝道,“你这样不行,要休息。”
“唉,那你倒点热水,把之前的药冲一杯给我喝。”项晓玲掐了掐眉心,“然后抓紧时间把饭吃了,晚上时间这么长,不用上晚自习,在家也要好好看书。”
“我知道,你放心。”项枫说完,马上给她冲了药,另倒了一杯热水在旁边漱口用。
项晓玲不愿去床上睡,他便搂出枕头被子让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办完这些,虽然没有胃口,项枫还是把晚饭给吃了,收拾完餐桌碗筷,又给项晓玲换了热水盐包,他才拎起书包回到自己房间。
项晓玲是在怀着他的时候和婆家闹翻,独自跑出来的。那时她孤身一人,从备孕到生产都靠自己扛下来,产后还没恢复好就立刻回公司上班,伤了元气,自那以后身体一直不算好,不能劳累,情绪波动也不能太大。
她结婚的时候一意孤行,和自己娘家人彻底决裂,怀孕之后又不知发生了什么,拼了命也要离婚。
所以落到最后,她身边一个家人都没有,只剩下项枫一人。
不知是项晓玲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还是其他的亲人早就放弃了他们,除了找上门的朱春丽等人,项枫从没见过任何别的亲戚,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项晓玲也鲜少跟他提以前的事,这对项枫来说,并不算什么遗憾。
只是从朱春丽口中模糊听闻的一些,就足以让他明白,那些过去给母亲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从未给过他陪伴的所谓亲人,而是一直在他身边照顾抚育他的母亲。
所以会让项晓玲心情不好的事情,项枫从来不问,甚至不允许自己心存好奇。
项晓玲仅靠自己就让他们母子二人生活得很好,他当然也可以靠自己让项晓玲过得更好。
项枫抱着头,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想靠自己,就得努力,哪怕头疼得发晕,也必须开始学习。
可惜他的话,他的脑袋不听,盯着书看了半天,也没多少进展。
精神疗法没用,项枫只好去翻止痛药。药还是上次成扬帮他开的,就算现在吃也得等起码半小时才有效果。
项枫吃完药,继续和书页对瞪,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点开消息,是李婉宁的添加申请。通过以后李婉宁问了句好,然后马上发了几份文件过来。
她效率挺高,文件就是放学后聊过的校歌谱子,合唱谱小提琴谱和钢琴谱,合唱谱还分好了声部。
再翻翻未读消息,还有成扬让他改通讯录头像时发来的一张照片。
项枫有点愣神。
他在姑父的电话和母亲的身体这些事里转了一圈,头痛欲裂,几乎忘了世上还有这么轻松而简单的事情。
合唱,朗诵,元旦晚会,以及傻里傻气的同桌。
美好愉快到甚至有些可笑。
而这些东西,也属于他,也同样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项枫忽然有了种终于能痛快呼吸的感觉。
他没看谱子,而是先点开了成扬的照片。
是张太阳底下的自拍,不像很多人自拍时一样怼着大脸摆各种做作表情,成扬的手伸得很长,不细看甚至发现不了是自拍。脸上带着非常轻松自然的笑容,这种表情挺适合他,既笑得真诚,又不会太傻,只透出一股自信开朗的劲,让他本就明俊的脸更加耀眼夺目。
这照片的确比跳高沙皮好很多,不愧是校草亲自推荐。
项枫一边想,一边把成扬的头像换成了这张。这帅脸没有名字,备注是长长一串“捡到本人手机请拨此号。”
项枫莫名有点想笑,正打算收起手机,通知栏又弹了几条新消息。
都来自成扬。
-今日打卡
-滴
-顺便提醒你给我改头像
-顺便提醒你夸我
-顺便邀请你
项枫还没来得及表达疑惑,成扬又发来一条解释了他的邀请。
-参加一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