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百岁听出外面的声音,倒是猜到八成是小白脸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未经通报擅自推开钦政殿大门不说,又直呼陛下闺名!竟还敢问陛下坐龙椅上干什么!简直要死!
“逆子!”,段云盛才是被段思情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又哪里不知道段思情这是真要死,没看着陛下都气得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了吗?!
为了保住自己孩儿的性命,段云盛只好先下手为强,怒斥一声,抬手就往段思情的脑袋上狠狠拍去,可段思情又怎会让段云盛真的袭击到自己,头微微一偏,便躲了过去。
可怜段云盛和他夫人怀子艰难,而立之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如今段思情长这么大,这会儿的段云盛也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大叔,又是读书人,身体孱弱,段思情这么一躲,段云盛手上打了个空,脚下也一个趔趄,险些没扑到地上去。
“太傅大人!”,便是连颜百岁都有些看不过去,及时搀扶了段云盛一把,而后怒瞪着段思情,“臭小子,你简直无法无天!”
段思情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得反应竟险些把人给摔了,在另一边拉了一把,“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楼若璃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太傅可有大碍?”
“老臣并无大碍,只是这逆子刚才冒犯陛下,实在罪该万死,可老臣还是厚着脸皮,请求陛下念在逆子年幼,开恩饶他这一回”,说完瞪便瞪着段思情,“还不跪下!”
段思情自然是不愿意下跪,楼若璃也摇摇头,“朕知道太傅找回孩儿不易,朕自然不会怪罪于她”
“多谢陛下”,段云盛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楼若璃满眼复杂,看着眼前再次一副男装打扮的段思情,饶是她见识过各种场面,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姑娘,别来无恙?
段姑娘怎会变成太傅大人的儿子了?
太傅大人可知晓你女扮男装?
段姑娘上次为何不辞而别?
段姑娘的师姐呢?
她可知道你要与郡主成婚了吗?
想到是她亲自下旨敲定的这桩婚事,楼若璃眼底的复杂的情绪越来越烦乱纠缠,逐渐变成恼意甚至渐渐上升为怒气,太傅大人不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能干下这样不计后果的荒唐事的,只有眼前这个随着性子肆意妄为的段姑娘了。
“更何况段公子可是在睢漳救了朕一命,朕岂会怪罪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楼若璃望着段思情,幽幽说道。
段云盛惊讶,楼若璃睢漳遇刺一事他们都清楚,没想到自己的孩儿竟然就是陛下口中提过的那个智计武功双绝的那个年轻人。
颜百岁更惊讶,睢漳之行是自己的女儿跟着陛下去的,也就是说自己的乖女早就和小白脸认识了,他就说,小白脸怎么可能一天就让自己的女儿死心塌地,原来是早早就勾搭上了!
小白脸如此无耻,他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早就被这混账占了便宜去?!颜百岁光是想想就觉得头脑发昏,对不起颜秋她娘。
不行,秋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那日在房中两人姿态如此亲密,要是秋儿的肚子大起来颜百岁不敢去想!若是别人他也就认了,可这小白脸是先帝指婚,陛下又再次降旨的,秋儿怎么和他在一起?!这小白脸明明有婚约在身,却只顾自己舒坦了,叫他的宝贝女儿独自承担后果吗?!
若不是陛下在此,真想一掌拍死了他!
颜百岁隐隐散发出的杀气被段思情察觉到,奇怪望去,见到了满是怒火的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老东西又发什么神经?
段思情警惕得往段云盛和楼若璃身边挪了挪,段云盛还在惊讶又欣喜、谦虚又自豪得询问着楼若璃,没有察觉异状,倒是心思大部分放在了段思情身上的楼若璃注意到了她的那些小动作,以及颜百岁的不对。
心中也疑惑颜百岁为何这么凶狠得盯着段思情,连她都觉得心惊,“太傅、颜门主,朕有一些话想单独问问她”
段云盛一愣,被叫到的颜百岁也恍然回神,恢复了一些冷静。
“太傅不必担忧,朕只是同她叙叙旧”,猜得到段云盛的不安,楼若璃直言让他放心。
段云盛点点头,随后躬身告退,颜百岁狠狠瞪着段思情,也同段云盛一起走到殿外。
段思情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以为颜百岁要走火入魔了呢。
“我是该叫你段姑娘,还是段公子?”
“我是该叫你若璃姑娘,还是陛下?”
哼,到了现在竟还是一点都不怕她。
再见到段思情,楼若璃说不出是生气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
说生气吧,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不似其它人一见了她就小心翼翼卑躬屈膝;说高兴吧,这家伙竟然做出这等她都不知该如何收场的事来哦对,她还不辞而别!
“当日在睢漳,段姑娘为何不辞而别?”,楼若璃不用多想,随着自己的心就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段思情已经回答过颜秋一次了,“我和师姐遇到仇敌了,当时只顾逃命,来不及通知你们了,而且回去说不定也会让若璃姑娘你们陷入危险”
“对方这么厉害?段姑娘可有、可有受伤?”
“我没有”,段思情眼中生起一丝落寞和内疚,“是师姐中了她的毒”
虽说师父配的药能让师姐性命无碍,可是她的武功也不知能不能恢复,若是换成了她武功尽失,段思情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她虽知道自己一直就是个畜生生的小畜生,可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又渣又自私软弱的小畜生,抛下了人家,还要让人家继续因你受苦。
这一瞬间,段思情的心态翻转得和昨日全然不同,她忽然想找到鸢尾,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解药拿过来。
段思情说完便很久都没吭声,见她的神情,楼若璃有了不好的预想,“可是柳姑娘出什么事了?她还好吗?”
她有资格说她还好吗,想想都不可能好,一直以来段思情都在逃避着这个问题,便是现在,也还是一样。
“她在山上,在师父身边”,段思情说起话来听上去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不知道她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段思情颓丧的模样,楼若璃知道还是不再提柳未舒为好,更何况潜意识中,她也莫名的不愿提起。
可就算不提,还有其它问题烦扰着她的心。
“现在这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楼若璃叹了一口气,“你是太傅大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你的女子身份?”
“若璃姑娘知道我没说?”
楼若璃没好气地剜了段思情一眼,“太傅大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说,然后爹就进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再后来,我被人暗杀,养伤养了一个月,昨日才回家的”
“暗杀?!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