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凌薇问。
“应该……很幸福吧。”陈最感觉有点儿冷,抱紧双臂,“因为孩子马上就要熬出头了。”
凌薇从包里取出衬衫递给陈最,“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如果感到幸福就不会再出来摆摊儿了,也不能这么说。”凌薇望着远处,“我觉得是幸福和忧虑并存吧。儿子解脱了,但是她没有,她还要辛苦攒学费,这样才能让孩子上大学呀。”
陈最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父母为了我们上学真的花了很多心血。”凌薇想到了爸妈,不由得心酸。
她明白在陈最面前讲这些无非是让对方回忆起伤心往事,徒增痛苦,但在这样的清晨,话到了嘴边,那就说出去吧。
“所以,我可能下学期……”
“呀!太阳出来了!”陈最打断了她,用手指向光芒来源的地方。
凌薇憋了好久,第一次想把“我可能下学期会转学”这句话告诉陈最,不巧,又错过了。
晨曦初照,太阳像一个羞涩的少女被早霞围绕。
“真美。”凌薇感叹。
陈最掏出了3,“给你听一首歌。”
“你比谁都还了解我,内心的渴望比表面来得多,所以当我跌断翅膀的时候,你不扶我但陪我学忍痛。”
耳机里的文字句句灼人。
陈最先哼了出来。
江面逐渐被朝霞晕染上一层胭脂红,两个女孩儿的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被泼过太冷的雨滴和雪花,更坚持微笑要暖得像太阳。”
越唱越开心。
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尚有勇气抛下一切,只为陪着在乎的人看一场星空,等一轮暖阳。
即使撒谎,即使慌张,但不问结果,也不怕后果。
那一场场脱离课业重压的心灵远行,那一份份印在耳语眼眸的留痕关怀,是年少气盛,是赤子真心。
即使短暂,但却永恒于心间。
因为那是最美的时光,和最好的我们。
好时光好像总是过的很快,又一年高考成绩出炉,南中遗憾错失文理科状元,这给校领导和高三重点班一大重击。
然而,这只是前兆,真正的“受害者”是即将升入高三的11届全体师生。
为了给学校夺回状元头衔,老师们制定了新的教学方案,暑假的补课也终于提上了桌面。
“高二暑期的四十天补课,相信大家早有耳闻,现在,轮到我们了。”陈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会放一个周的假,大家好好休息,然后要上二十天,我们正式进入一轮复习。二十天后应该还会放一个周给大家调整状态,然后再补二十天,争取开学前结束一轮复习。”
一片哀嚎,但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小。
“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是高二学生了。时间不多了,孩子们!”陈老师鼓励大家,“我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很难熬,但是煎熬的不止你们,老师、家长,那些在乎你们的所有人都一样。”
“看着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们,不都熬过来了吗。高三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按照老师说的做,一年时间很快的,何况已经不到一年了。等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真正解脱了。”
“打起精神来!”陈老师用教案轻拍桌子,“先好好准备下周的期末考试,周五前班长把补课费收一下。”
“有问题的下课来找我。”
凌薇终究没有把“可能会转学”这件事告诉身边人,包括李默尘。
如果最后还是会说再见,那么就让离别和不舍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何况,任何事一旦加上“可能”两个字,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有尚存的希望,还有让人拼尽全力、放手一搏的勇气。
最后一个周,凌薇每天凌晨两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背书,然后洗漱去上学。
白天只要困了就去打水房冲咖啡,中午利用短暂的半个小时午休,除此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李默尘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劝她这样下去还没到高三身体可能就垮了。
如果长远的目标是考一个好大学,那么现在凌薇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留在这里,和他、和他们在一起。
有时候,理想并不一定是最能激发人无限潜能的因素,想要一起实现理想的人才是。
成绩通知书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凌薇的心中有激动和紧张,但更多的是坦然。
“我已经尽力了。”
她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也许正是越努力越幸运,期末考试凌薇班级和年级排名都是第三。
她料想到成绩会进步,但是没有想过会考这么好。
“恭喜你啊,我也要加油了。”李默尘的祝福她流着泪收下。
“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