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见了尤氏那似乎不达眼底的笑,只觉得心中一寒,只道:“谢太太关心,媳妇原也没什么想吃的。”正在这时,却见可卿身边的另一贴身丫鬟宝珠过来道:“太太,大爷,太医来了。”接着,便见一个须发微微有些银丝的太医进了来。贾蓉见了,因道:“敢问太医贵姓?”那太医道:“不敢,小可姓张。”接着便问道:“敢问病人在何处?”
贾蓉听了,便将张太医领进内室,宝珠瑞珠早已经将床帐放下,只让可卿露了一只手在外面。张太医搭了脉,又道:“敢请让大奶奶金面露一下。”贾蓉也知道医者的“望、闻、问、切”之理,因此只得命宝珠瑞珠略略掀开床帐,张太医看了,又道:“不知大奶奶最近食欲可好?”贾蓉听了便道:“正是食欲不好呢,晚上却也懒怠得睡觉,咳喘个不停。”因又急急问道:“可还要紧不要紧?”
张太医听了便道:“要紧自是不要紧的,只是需好好调理方可,不然任何小病皆可酿成大症。”接着便挥笔写下一张药方,道:“依小可这方子,若是调理得当,不出半月大奶奶这病必定痊愈。”贾蓉听了,赶忙称谢。张太医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只是不知大奶奶的贴身侍婢是谁?小可这里还有一副调理的方子,须要细细交待明白方好。”贾蓉听了,便命宝珠瑞珠随张太医往外间去了。
待贾蓉与尤氏从内室出来,只听张太医问宝珠瑞珠道:“我才说的可明白了?”宝珠瑞珠道:“奴婢明白了。”随后便听张太医对贾蓉与尤氏道:“既如此,小可告辞了。”贾蓉听了,便忙送张太医出去。
贾蓉原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如今因可卿病着,怕过了病气,早已同可卿分床而睡,如今听了张太医之言,心中更添了些烦闷,便寻了贾蔷等府中一干人等,每到华灯初上之际,自去了八大胡同吃酒作耍。贾珍心中担心着可卿,故而连日来都没有出去,只去了自己一妾室谐鸾的房中,又将自己的另一个妾室佩凤也叫了过来,谐鸾佩凤见贾珍前来,心中自是高兴,故而便使出手段百般笼络贾珍。
而可卿因病着,虽说有宝珠瑞珠细心为她调养,可只因心中惦记着贾珍,所以这病倒没有张太医说的好的那般快。因而每日竟都是昏昏沉沉的。
是夜,宝珠瑞珠依旧服侍可卿喝完药,自下去做活,只留下可卿一人在里屋睡觉。可卿正睡得迷糊中,只觉两眼一黑,便人事不省了。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个小丫头子进来,看见可卿悬于梁上,已是气绝而亡了。小丫头子唬了一大跳,便出去喊人,叫嚷着所有的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