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她正要移动脚步,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严肃地道:“如果两月后我未将七皇子殿下如期带回,请各位大人让惠宁公主登位,主持大局。”

“惠宁公主?”范太守重复着她的话。

“如果我未将七皇子殿下如期带回,那就意味着我们已遭毒手。惠宁公主身为皇族唯一的公主,届时将是皇族最后的血脉,由她主持大局也算是名正言顺,没有办法的办法。”胭脂耐心地解释着,而后嘱咐道:“皇上的葬礼就交给你们了。”

乐延与范阳相互对望,与其他官员达成一致默契,面色沉重地默许了她的话。

说服了众人,胭脂略松一口气,努力控制住已有些虚弱乏力的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出议事厅。众官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英气勃勃的身姿远离视线。

走在行宫空荡荡的廊道里,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雪夜的空气,一伸手便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它们在灯光之下显得惨白惨白的,却绽着梅花的香味,不一会儿便融化在她手心里。

院落里寒梅怒放,虬劲的老梅树下,皑皑白雪一小堆一小堆地扎在一起,就是在夜幕里也显得很灼眼。她站在廊檐处,一动不动,盯着满院的雪与梅不语。雪虽下得很急,却悄然无声,仿佛无人察觉一般。

“谁?”毕竟精于武道,胭脂的听觉较之常人灵敏许多,即使出神的时候,也对身边细微的声音很敏感。

“是我。”梅枝一阵摇晃,枝上的雪簌簌而下,沙沙声响不绝。一抹暗褐色身影从梅树后走了出来,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雾烈国驸马——惠宁公主的夫君修越。

“驸马,你怎么在这儿?”胭脂颇感意外地望着面前高出自己不少的文雅之士。这个时候,他怎么不在公主府?看他双肩之上尽是雪迹,像是知道她会走过这里,专程在此等候。

“修越是专程来为胭脂送行。”柔和的眉峰轻轻飞起,修越本就绝世的脸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煞是喜人。

她才刚出议事厅,怎么他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还是他早就看穿了自己?胭脂心念一动,微低眼帘,道:“请附马保护好惠宁公主。”

“胭脂,你……”见她要走,修越急急地道,继而欲言又止。自从在灵殿祭祀皇上后,他就一直暗暗地观察着她。不,应该说自打他从禇旭国来到雾烈国起,整整五年里,他总是远远地望着她,一直不曾这么近距离与她接触。但今晚,他很想让她知道一些他的感受,偏偏又面薄,无法将心中微妙至极的感受说出口。

“驸马想说什么?”胭脂抬眼,不经意间与他深邃的目光相接,募地一呆。他怎么能以如此爱慕的眼光看她?他是驸马呀,是惠宁公主的夫君呀?这怎么可能?不由得后退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五年前,身为禇旭国玉伯侯世子的修越初次来到雾烈国,便在两国之主的撮合下,与当时年仅十五的皇十三公主惠宁结为连理。由于先皇爱女心切,便将他留在了雾烈国。因此,两国朝野民间都将他与惠宁公主的婚姻传为佳话,称其为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难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吗?

显然他的行为吓到她了,可他不想放弃,因为她这一走,或许他连远远望着她的机会也没有了,当下鼓足勇气道:“胭脂,你能……叫我一声修越吗?”

闻声,胭脂身形一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修越,怎么可能?短短十来日,她的生活全乱了套,好好的一场婚礼,人鬼阴阳两隔;刚下定决心寻找烈皇,半路又杀出个深情款款的驸马来。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一定不得安宁。

“胭脂?”修越细语轻言,急切的脸得见惯于冷静的她难得一见的惊状,慢慢缓和了下来。

“驸马今天的话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请你保护好公主。”稍稍理了理乱腾腾的心绪,胭脂正色道,朝着自己闺房的方向甩头而去,仿佛想甩掉一身的烦恼。

修越身形稍稍一闪,拦住她的去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小包裹朝她递过去,认真的脸色不容忽视:“你三天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不行。给!”

他竟然细心到连自己未进食也知道?如果不是出自真心,怎么能如此细致周到?顿时,胭脂心里暖融融的,进退两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他身为驸马呀!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她迷惑起来。

她迟疑的表情落入修越眼里,修越不觉心口一紧,和颜悦色地道:“胭脂,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站在你背后。就算你失去了整个世界,你还有我。”

听到他简单而煽情的话,胭脂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容,整个肢体动作立时僵化。

“我不想成为你的困扰,只想等你平安归来。记住,你还有我。”修越凝神一笑,拖过她的左手,将热腾腾的食物强行放进她手里,分明瞧见露在她右臂长袖外的裹着红绫的半截银羽,不由得内心大震,握着胭脂的手不自知地加了几分绵柔的力量,紧紧地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