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苍隐之帝原本就是明珠皇朝真龙后裔,琼土之皇。100多年前,尔等三国谋反分割自治,占我领土,夺我百姓,封疆为王,难道就不是通过杀戮得来吗?燕寒宠信奸臣,错杀忠良,还荒淫无道,整个雾烈朝野上行下效,百姓早就苦不堪言,改朝换代不过是水道渠成的事,就是我苍隐不动手,也会有其它国家动手。待他日雾烈整个归入我苍隐麾下,必将在我朝明君的统治下再现繁华。你等无知小儿又何以认定这是杀戮?”蒙姜不怒反笑,将胭脂的话一一驳回。
“简直一派胡言!我雾烈江山几时轮到你苍隐来指指点点?”见他将雾烈说得一无是处,燕陌气急败坏地道:“十年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想不到你现在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要以为你有点儿战功就沾沾自喜,有朝一日,我定将数倍奉还,铁蹄入主苍都。”
因为气得过分,燕陌额上青筯突起,抿唇如刀,眼里呈现出对苍隐的深刻痛恨,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些入侵者赶回老家。
“殿下,不必为他生气,这不值得。你的心装着雾烈,应该满怀仁爱,不应该与这位自以为情操高尚却双手鲜血殷殷的将军为伍。”胭脂略略劝慰着,将水袋重新交还燕陌手上,蹲在火堆边烤火,偶尔看看蒙姜。
“你说得是。”燕陌朝火堆上扔了几根柴,将水袋别在了腰上,想了想后,拔出疾电,用破布条仔细地来回擦拭着剑身,再问道:“胭脂,你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处置他?”
火光明媚,驱走了寒气,带来暖意融融。疾电剑身光亮如镜,在火光下泛出奇特夺人的光晕。蒙姜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等燕陌将疾电收入鞘中后,又变得直楞楞地,内心里先是疑惑他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然后又叹道,难道这真是天意么?记得三年前,桓帝初攻雾烈之前,曾让负责占卜的巫师卜了一卦,卦相显示二剑归一当得天下。如今明珠皇朝最负盛名的两把剑各事其主,桓帝独步天下的梦想还能实现吗?还有追风逐月……望着名剑,望着宝马,望着眼前明明恨他入骨的两个人,蒙姜平静接了燕陌的话:“杀了我吧!”其实他只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去,既然再不能为桓帝效力、纵横沙场,那就有尊严地死去好了。这天下,应该是属于年轻的将领,他们会比自己要优秀百倍,会为桓帝夺取最后的胜利。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燕陌阴着脸,话声有些残酷的意味。
“这里是什么地方?”胭脂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将目光投去蒙姜身上,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虽然得以逃脱,那个狠劲儿十足的临昭是绝对不会放弃追踪他们的。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得尽快弄清楚方位,也好赶路躲避。
被燕陌再次点穴后,蒙姜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胭脂,猜测着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她问话,不由得轻嗤了一声:“乱坟岗。”
“既然是乱坟岗,那正好,你这老匹夫有伴儿了。”燕陌毫不引以为意地道,心想将他大卸八块丢在乱坟岗里与一堆冤怨灵作伴儿倒是不错的主意。
“殿下是想将他杀了丢进乱坟岗?”胭脂明白燕陌的意图,朝他确认着。
“正求之不得。何况能与风节高节的郑相为伴,是蒙姜的福气。”蒙姜一点儿也不惧怕,反倒磊落得很。他治军近三十年,心里清楚战中被俘者即使归还原营,也仍然是个死字。如今,他不正是那个被俘虏的人么?何况活了这么些年,他早够本儿了,何来惧怕?
“郑相?”胭脂反应敏捷地捕捉到了蒙姜话里的重要信息,一个箭步跨到半躺在地上的蒙姜面前,严肃地问:“快说,你所说的可是丞相大人郑硕?”
“不是他还有谁?”蒙姜爽快地答了话。
乍一听蒙姜说郑相在乱坟岗,爱憎分明的燕陌不禁火起,揪起蒙姜的衣领气急地咆哮道:“什么?你们把丞相大人的遗体扔在乱坟岗?”对他而言,父皇因失政兵败被俘,死得凄惨,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但是郑相则不同。燕陌从小就对他印象深刻,此人是才高八斗的治国之材,向来洁身自好,为官清廉,一直是雾烈百官的楷模。那时候,母亲总是让他以郑相为榜样立身立形,严于律己。赤奴沦陷后,一国之帝被人悬尸数日,郑相引疚,不惜自杀殉国,以谢天下,至今仍被人民传颂。
胭脂这下也闹不明白了。早些时候曾听说丞相大人死后,就连苍隐军团都对其忠烈之性所感动,特意为其造了一座正式的墓,让其入土为安。这蒙姜却说郑相在乱坟岗里,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呢!难道是他们为了收买人心才透出风声假传为郑相立了墓?
“是又怎样?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就当为郑相报仇好了。”蒙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意有挑衅地道。
“你们这些浑蛋!”燕陌情绪很激动,左手扯着蒙姜衣领,右手用力地朝蒙姜的身体揍了好几拳,“王八蛋,你们这些无耻之徒!”
“殿下!”胭脂伸手欲制止燕陌,反被燕陌一手挥开,“胭脂,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替丞相大人报仇雪恨不可。”接着,他再次给了蒙姜一阵猛烈的拳头,将蒙姜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蒙姜本就一心求死,一点也不叫喊,好像巴不得燕陌将他往死里打,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再被燕陌胁迫而受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