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这就完了？

疑团太多了。为什么这里出现的咒灵都像量产批发似的一个样子，并且还带着虽然粗制滥造但怎么看都是人工制品的狼面具，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宴会，休水村的村民又为何着了魔似的仅仅因为一个渺远的传说而对最亲密最重要的人下毒手，还有这一直不消散的浓雾，这些统统得不到解释。

江书大概有一点猜测，但他也不敢确定。

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到现在，已经耗费太多时间了。

他们的任务是来祓除咒灵，说到底，这些村民愿意自相残杀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见没有诅咒师或者咒灵继续跳出来阻挠，钉崎跟房石阳明准备回去了，却见江书站着没动。

“江书？”她疑惑地叫了一声，看到江书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或者说，那是江书平时最常见的表情，冷淡之中带着一点倦怠，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淡淡地开口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休水这次的诅咒危机。”

房石阳明有些激动地抢先问道：“真的？什么办法？”

“虽然不知道策划者的目的，但宴会的出现，规则的维持，大概都要靠这场雾吧。只要我把笼罩休水的雾气全数消解殆尽，这场诅咒也就不存在了。”

话说得没错，但钉崎不太理解江书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快、最有效的做法，同样江书也有这么说的实力。

她注视了江书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动手吧。”

换作任何其他一个一级咒术师过来，哪怕是特级，大概都会陷入必须找出幕后咒灵或者诅咒师，却又找不到的困境。被浓雾笼罩的山村的任何一处都有可能随时钻出来那种狼面具咒灵，但浓雾却不会消散，想靠施术产生的咒力残秽找出背后的东西也不过是徒劳。

只有江书这种天生与诅咒相克的术式，处理起来才得心应手。

房石阳明觉得自己隐约看见了一层以江书为中心、不断向整个村子扩散的蓝黑色淡淡的雾气，这层雾气逐渐膨胀发散，很快整片天空都被侵染成了这种颜色。

当然，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见的。在他们眼里，只看见笼罩着整个村子的白色浓雾就像刚刚出现时那样突然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淡化了，没等他们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天地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阳光直直地照进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之前的大雾仿佛只是一场梦。

芹泽千枝实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刀子，没有猎|枪，没有染上鲜血。

她忽然疯了一样跑出去，跑到之前那处立岩跟前，上面只有风吹日晒出来的岁月痕迹，那三只狼眼睛也消失了。

多惠婆婆反应过来以后，双手合十不断地念叨着：“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直到雾气彻底消失，也没有任何一个诅咒师之类的人出现阻止江书。他再次感受了片刻这里的咒力残秽，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个答案：“不是诅咒师，是咒灵。”

“——展开了领域的咒灵。”

钉崎一惊，立刻领悟道：“你说，这片雾气是那个咒灵的领域？”

“恐怕是的。”

也只有领域，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些戴着粗制滥造狼面具的低级咒灵，很明显是领域里生成的，是对“狼神传说”的拙劣模仿。或者说，所谓狼神传说根本就是为了方便控制村民而创造出来的。

身处于领域中的村民会受到领域力量的影响，潜意识对这个神话传说越是相信，对于神明的敬畏越深，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性情大变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说，咒灵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彼此恐惧、猜忌、爆发冲突，甚至互相残杀。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咒灵想要的，不过是其中产生的负面情绪作为壮大自身的力量罢了。”

房石阳明声音颤抖：“这样一遍不够，它还要我一次次经历这个过程——”

钉崎沉默着向他投去同情的视线。恐怕这只咒灵是以什么为契机，在房石阳明这样的人身上设置了“锚点”。村里的人毕竟就那么多，都死光了就没有了，但是利用这个“锚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负面情绪。

最后这些人会死吗？恐怕真的会，结果参见八年前那场事故。

她将目光投向江书：“能找到它吗？”

江书摇头：“找不到。”

“为什么？”

“虽然因为领域勉强算得上是特级，但这只咒灵的存在感很弱。一般的特级咒灵——”说到这里江书摇了摇头，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特级咒灵居然也可以用“一般”这个词形容了，“领域都具有不容忽视的毁灭性。如果是之前那个会放火的锅子头，他的领域普通人进去的一瞬间恐怕就会烧成灰烬。”

“但这只咒灵的领域，存在感薄弱到我们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领域。”

不具有强力破坏性，却又切切实实能影响人，甚至进一步引导人变成杀人狂魔，这就是这只咒灵的领域力量。

“它可能存在于休水的任何一处，这里大概就是它出生的地方。”

神明与诅咒，一念之差。

钉崎迟疑道：“那就这样放着不管？”

江书望向天边的云层，半晌说道：“这种咒灵，需要靠宴会中汲取到的负面情绪才能维持生命。这次领域被我破坏之后，生命力得不到补充，大概很快就会消失了。”

只是这只消失了，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现一只。只要这种盲目、借助信仰统治他人的东西还在，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

但是，这已经跟江书没有关系了。

江书掏出手机，上面的信号已经恢复到了一半，虽然仍旧不好，但打个电话绰绰有余。

他暂且无视了上面一堆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接他们的人。

“是我，江书。我们完成了任务，打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