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内必须了!而且,这赋税我们砸锅卖铁都交不起!范栎的阿爸狠命捶打着木桌,恨不得能从木桌里砸出些黄金来。
岂止是范栎的阿爸,村里头家家户户都在为了这事愁容满面,大家都不富裕,去哪儿借钱?
去找地主家借钱,意味着会有高利贷。虽说借钱可以缓解燃眉之急,可是以后呢?
从长远计较,他们要面对地主与朝廷的双重赋税,那日子该怎么过?
范栎的阿妈忽然间上了木梯,阿爸忙道,你去干什么?
我这几天不睡了,多缝些布料去征税,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来不及了!从这里出大山到外头的集镇上,来回就要五六天,你就算今天把布料全部做好,半个月内一分钱都没有!
山路极其陡峭险峻,而且现在正是雨季,泥石流塌方山洪随时都可能发生。
一旦山洪暴发被堵在路上,至少也得等个半个月才能从山里头出去。
那总比在这儿等死强!范栎的阿妈没有停下脚步,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接着脚踏着那架已经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纺织机。
此时此刻,郑威的阿爸郑大江还在地里头汗流浃背地干着农活,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依旧没有回家。
即便他也清楚,自己如此拼死拼活地干农活,也交不起赋税。
可是,能多交一点是一点。郑威在一旁跟着阿爸干活,高额的赋税,几乎就快把这个家庭压垮了。
火把节的欢乐尚未散去,在这个本该是收获季节的秋天,大家个个都恨不得地里头收获的不是庄稼,而是一把把黄金。
为什么?为什么天神不肯多铎保佑这些苦命的人儿啊?火把节上,祭司的祷告词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可是天神似乎没有显灵。
郑大江弯着腰努力收割着麦子,他已经一整天都在弯腰干农活了,腰酸背痛,他只感觉每一次弯腰,都是一次的痛苦折磨,腰酸痛到快要没了知觉,似乎随时会断掉。
忽然间他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勉强直起了身子,仰头看着没有星光与月亮的天空。
一想到可怕的赋税,谁都没了过中秋节的兴致。
阿爸,别磨蹭了,咱接着干活吧。郑威见父亲停止了手中的活儿,忙挥了挥脖子上的汗,他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了,就像是就像是别人说的,穿着衣服洗了个澡一样!
阿云啊,你先回去吧,剩下的麦子让阿爸来收吧。郑大江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面容,手中的镰刀似乎在割开自己的心。
郑威摇了摇头,继续弯下自己瘦弱身子,手中拿着镰刀,埋头收割着麦子。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老晚,父子俩才回到了自个家。回家时,郑威的阿妈已经将早就准备好了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夜里,劳累了一天的山民们纷纷歇下了。
静谧的夜空终于冒出了几颗可怜的星星,大家都太累了。
这个夜晚,对于所有的山民而言,都应该是个安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