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凝轻唤，一双漂亮的凤目迷恋地看着不远处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背影。

这男人有天下最招女人喜欢的外型，有天下最让女人留恋的温柔，却也有让天下女人彻底心碎的绝然。

那样不留一丝余地，叫人连苟且和囫囵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

沈临风的眼睛仍是望着城市的另一方，菲薄的唇微启，却是那执拗的两个字。

她为此求了他两个小时了，天色从黑变亮，他却仍旧没有一丝松动。

顾书凝有些倦，无力地耷着脑袋，有些怯弱地盯着沈临风。情绪冷静下来以后的她是楚楚可怜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想让人保护的气息。

“你不要再拒绝我了……”顾书凝的语气明显有些哽噎，“算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以‘未婚妻’身份向你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我……一定不闹出别的事，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竞争什么？”沈临风轻轻地问，身体纹丝不动，“我已经很明确地说明了，我这颗心，一开始就是她的。这和她优秀与否无关。既然是这样，你要争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见识另外一个我！”顾书凝双目熠熠生辉，“一个不柔弱，不娇滴滴，能为生活担柴挑水、能为工资忍气吞声和努力打拼的我！”

沈临风侧了侧脸，似没料到顾书凝会这样说。

顾书凝有所觉，竟是掀开被子坐到床沿，

“我从前只知道被你保护和呵护的感觉太好，丝毫没有考虑到你也需要有个女人与你互动，在你需要保护的时候来保护你，在你需要分担的时候帮你分担……”

她缓缓接近他，在他身后一米远站定，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让你不自觉把我当成妹妹爱了这么久，而不是情人。怪我，怪我太过依赖你……”

沈临风轻叹一声阻住她固执的言论，转回脸继续看向窗外，

“书凝，爱情讲究的是感觉。被爱吸引的人，一颗心会跟着感觉走，那是一种被动的态势；所谓的‘当成’，是主观的错觉吧，所以……”他转过身，望着她的目光柔和却坚决，“书凝，你在我心里，与我亲妹妹的份量丝毫不差，无论你改变了哪些，给我的感觉始终是不会变的……这与你做什么无关。明白么？”

雾已散去。医院外的广场上，晨练的居民已三两结队而来。

病房内，两人的“谈判”如果再不有个决断，恐怕会就此一直僵持下去。

沈临风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神色不济、却越来越执着的年轻女人，心底深处那股柔软有一瞬间被那两道幽泓的目光紧紧捏住。

这女人爱了他四年，或者如她自己昨晚向他哭诉的……爱了更久的时间。

与她谈分手，无异于对她迎头痛击，他心知如此却不得不为之。谁知她竟孤身一个千里迢迢来中国找他，带着一副不甚健康甚至是破败的身体。

见到她那一刻是惊诧和愤懑的，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惊，因为她搅黄了他要献给简慈的求婚仪式而怒。“克隆礼服”事件是她的私心和冲动，他怒极的同时亦难掩自责的情绪……她向来心性清高，为了他竟会出此下策。他意料之外的同时亦为她心疼。

昨晚她在病房哭闹了几乎一宿，他牙根不松，她便对他坚持与她分手的事实有些“认命”了，最后哭倒在他怀里沉沉昏睡过去。

今天清晨，她先他一步醒来，他睁开眼睛即看见她一脸的泪，虽谈不上触目惊心，但心痛与自责亦在所难免。

从前，以为对她的是男女之爱，后来有了简慈，才知她于他来说是不亚于亲人的“外人”。因此，对她在两个小时前对他提出“留在青瓷工作”的要求，亦一口回绝。他知道她的心思，那样对他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更令她自己越隐越深。

“书凝，回美国去，好好休养，我会经常回去看你。”

沈临风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伸手拍拍顾书凝搁在他膝上的脑袋。

顾书凝此刻已是倦色难掩，侧坐在地上，细弱的胳膊从宽大的病号服袖口伸出，紧紧攀着沈临风的膝，柔软的脖颈似乎就要撑不住脑袋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