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弯弯,捏了捏她脸颊:“满意了?”
小楼“啪”地拍开他的手:“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记不住,没想到却是真真记在心里了。”
他一僵,连忙解释:“我……”瞥见她眼里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你捉弄我?!”
小楼瞧他无奈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喜意,笑笑:“我哪里敢捉弄你……”滞了滞,眉眼都是滴的出水的温柔,“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
他一怔,叹气笑道:“你明白就好,我这辈子从未怕过什么,唯独你一生气,我便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小楼心中一动,倾身上去抱住他。他的手极其自然地环上来,绕过她肩膀,将那娇小人儿扣在怀里。
默然相拥片刻,她推了推他:“你去吧。”
他“嗯”,又腻歪片刻方走了。
小楼折身回去,秀女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得好不快活。唯有郑幽呆呆坐在那儿,谁和她说话她都没反应。
小楼勾了勾唇,入席将这一顿饭吃完了。
筵席结束,她命人将秀女送回储秀宫,刚转身,便闻身后一声“娘娘”。
回头,是郑幽。
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她站在那儿,桃花纱裙都显得有些落败。
小楼偏头朝禄升微微颔首,他会意带着宫人退下。
小楼笑了笑:“郑小主,你要的机会本宫已经给你了,如今是成是败,都与本宫再无干系。”
郑幽咬着下唇,目中血丝泛滥:“若不是碍着你,他必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小楼眸弯如月:“若他是真不记得你了,你如今这场,不过是自讨没趣。若他是为着我的缘故而故意‘不记得’你,那么也足以叫你认清,在他心目中,我究竟是占着怎样的分量。”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楚。
郑幽不甘:“要是他知道……”
“知道又如何?”小楼嗤笑,“你又如何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呢?”
郑幽一怔,小楼冷笑道:“这是皇城,不是市井小民家中,无论我身份究竟如何,你觉得可能瞒得住他么?”顿了顿,目中森冷,“郑幽,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可是我要你明白,我是韩常的女儿,是昊泽的瑜嫔——无论你或是她想利用我的身份做多大的文章,都得先掂量清楚韩家的分量,帝宠的分量!”
郑幽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几步,险些瘫软在地。
小楼冷道:“你为何不想想,这样大好的契机她如何不自己邀功,反而巴巴地告诉了你?莫要自己死了,你都不知错在哪里!”
郑幽眼中混乱,显然已被她的话扰乱。
小楼丢下一句“你若是想通了,便到关雎宫找我”,转身便走。
禄升与流彩几个候在小路尽头,见她回来皆是松了口气。
“娘娘今后万不要和那等人独处,谁知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流彩拍着胸口道。
小楼笑了笑:“她不会的。”
郑多志为人风流,家中姬妾无数,郑幽不过是妾室所生的女儿,在郑家身份低下。不过因为生得貌美,才让郑多志怜惜,甚至将她送进宫中,盼她能有一日蒙获帝宠,替郑家争光。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那么渴望借助小楼一步登天。只是忘了掂量自己的分量。她若是败了或是做了错事被遣出宫,莫说家里那些姬妾,便是郑多志,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当天晚上,郑幽便来了关雎宫。
小楼笑着以礼相待,直到将人送出去时,才笑问:“本宫知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这东西我却不能给你——你大可瞧瞧,王孙贵族、权贵公子,哪家儿郎合你心意,待事成之后,我必为你做主。”
她虽知阿祉身边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人,可心里总是不甘愿,让那些女人留在他身边。
这与她最初的设想实在不同,她原只要救出哥哥、光复傅家,皇室是她的一个途径,却并非归途。
但不知不觉,身心沦陷。她光是见着他与郑幽说了两句话便心里打翻了醋缸子,遑论日后瞧见他身边无数妃嫔、恩爱缠绵,将属于她的柔情蜜语全部归属别人——她可能会发疯。
哪怕不知结果如何,总归是要试试的。
郑幽一怔,默默想了半晌,终是摇头:“如今幽儿只盼能求得一席安身之地,想来娘娘必会为我做主,但凭娘娘的意思便是了。”
阿祉直到晚间仍未回来,派人去问过,说是尚在御书房里看折子,让小楼不必等着。
可她莫名地,很想见他。
情绪汹涌而莫名,似乎是白日间送走郑幽之后,那清晰的认知让她明白,她与阿祉之间,总归是不同了。
这改变不坏,她甚至很是欢喜。
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吃的,带着几个宫人便去了御书房。守在外间的宫人进去禀了一声,随后方德言出来迎接她。
进到里间,才发现韩常、南宫相国、李胜都在,阿祉嘴角含着笑,目光有些沉。
她后背一僵,侧眼望去,斜后方坐着男子如玉,一双眼睛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可她却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了若指掌。
垂眼间将惊诧掩去,请了安,随后转向韩常:“父亲。”
韩常脸上严肃,嘴角却带出些许笑意:“皇上正在与我们说正事,你这般莽撞过来,真是不知分寸。”
流彩连忙替她辩解:“娘娘听闻皇上尚未用膳,这才送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