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摆摆手,不赞同道:“既是犯了错,认错是应当的。”转目看向小楼,“你可愿意?”
小楼站在原地,对上她的眼。
目中有抹冷意一闪而逝,太皇太后不悦地皱眉,尚未来得及发难,小楼已是笑道:“自然愿意。”
桂嬷嬷早捧着茶水候在一旁,闻言当即走上前来。
小楼走到司马昱面前,侧身端起茶盏,“世子……”
他微微抬眼,扫过她眉目,最后在脖颈上顿了顿,轻轻“嗯”,接过茶盏呷了一口。
他没有为难,小楼松了口气,转而走到史琳玉身边。
“世子妃……”
史琳玉连忙站起来,笑着伸手挡住小楼端茶的手:“瑜嫔娘娘客气了,琳玉怎敢受你的茶,岂不是要折寿。”
小楼客气道:“世子都受了,世子妃何必推攮。”
史琳玉坚持不受,小楼眼角扫过太皇太后,见她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于是只能继续递送过去。
推攮间史琳玉手一挥,打翻了茶盏,那滚烫的热水立时撒在小楼身上,她还没来得及叫,史琳玉倒先“啊”了一声。
热水渗透衣料接触到肌肤,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太皇太后皱眉:“怎地敬个茶都出错?!”
小楼压下痛呼,僵声道:“是臣妾粗手粗脚。”
史琳玉迎上来:“娘娘没事吧?”手触到她被烫到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小楼忙拉住她的手,僵道:“没事。”眼角扫过司马昱,他低着头,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瞧着茶盏。
小楼心中狠狠地刮了一下,连腰上的痛都好像淡了许多。
让桂嬷嬷重新端了杯茶上来,敬给史琳玉。
这次她没有再推脱,眼角含笑地喝了下去。
小楼含笑收下,又听了一会儿训话,退了出来。
下了石阶,身子一软,险些瘫在流彩身上。
“娘娘?!”禄升吓了一跳,小楼摆摆手:“没事,”顿了顿,“去太医院拿些烫伤的药来。”
让流彩扶着回了宫,不过转眼,禄升取来药,顺着带来一位医女。小楼不肯让别人看,全数打发出去,自个儿关着门擦药。
小心翼翼地解下外裳,里衣腰间的部分贴着肌肤,她一扯,牵动肌肤,疼得皱眉。
原本雪白如雪的地方如今泛着红,指尖挑了药膏细细抹上去,冰凉感蔓延,总算舒服了些。
正专心擦着药,忽闻一声“吱呀”,抬起头,阿祉皱眉立在那儿。
她里衣敞开,露出绣着木兰清丽的肚兜,微微张着唇,眼波含水。
他心一动,反手将门阖上,快步走过来。
“阿祉……”她讷讷,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可分明没有。
他话也不说,伸手拿过药瓶,径直挑了一些在手上,落在她腰间。
“嗯……”她原先没觉怎样,可他手指一碰上来,忍不住红了脸,“别……”
他沉着眉,不说话的模样简直可以吓死人。
她动了动唇,最后抿住。目光落在他眉眼,黑沉渺远,似乎全天下没有比为她上药更重要的事了。
小楼神思怔忡,最后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柔和温婉。
他还是她的阿祉。
这样一想,痛觉突然活了过来,眨眨眼,盈出一汪泪,覆住他的手:“阿祉……”委委屈屈,梨花带雨。
他一怔,片刻叹气,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下颌蹭着她额头,低低道:“痛不痛?”
她鼻尖酸得厉害,“很疼。”
他眉头皱起,又要低头去看,却被她强硬抱住。
“你抱着……”声若蚊吟,她脸上浮起红晕,“抱抱就不痛了。”
这样矫情示弱的话她从没说过,他立时呼吸凝滞,更觉怀中人儿木兰花一般娇弱,恨不能将她永远揣在怀里不离身,再不让人有这样伤她的机会。
他的沉默、怜惜和怒气她自然感受分明,枕着他心口,“我们许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是我不对,”阿祉抚着她的发,“等琉璃好些了,我天天陪着你。”
“嗯,”小楼低低道,“不管在不在一处,你心里有我便是了……我明白的。”
他更觉愧疚,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屋子里燃着安息香,幽然淡雅,他渐渐心绪平和。低头将她鬓边碎发归置耳后,目光一凝,定在那敞开的衣襟处。她也没想着要遮掩,木兰花开就在他手边,盈然暗香,分明浅淡,却仿佛将满室熏香都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