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双手覆在身前,呆呆看着自己的鞋尖。脚尖微动,一下子合拢,一下子分开,倒是一个人玩得入神。
“小楼,”碧瑶忽然笑着唤她。
小楼一怔,抬起头,“小姐?”
这才惊觉一室的人都在看自己。
碧瑶不动声色地为她解围,“我们方才说道奶奶若是晓得琉璃姐姐来了,一定很开心,你去通报一声吧。”
“是。”她连忙敛神,恭敬应下。
退出屋子,一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先向如意姐姐说了一声,才知道老夫人将将歇下。因入春以来,老夫人不慎着了凉,每日都是早早休息。便连王妃的大日子,也因不舒服没有去。
“老夫人早料到了,特意吩咐了东西。”如意笑道,转身吩咐侍婢取来一大一小两个盒子,交给小楼,嘱咐道:“这小的是给琉璃小姐的礼物,那份大的,烦劳你送到小王爷手里,他见了东西,自然会明白。”
小楼不敢多问,答谢后便抱着东西走了。
她在碎石路上小步向前,手中乌木盒子沉甸甸,却下意识不想回到刚才那个地方。
因此先去了司马昱的院子,叩门,院里黑漆漆一片。不知为何竟一个人都没有,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要有人留守。莫非都被小王爷支使去做别的事了?
摇摇头,懒得多想。王府各个主子院子的布置都大致相同,她很快便找到了司马昱的屋子。心里有些忐忑,她咽了口唾沫,将门推开。
借着月光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胸口一块火辣辣地烫着。踌躇半晌,伸手掏出一样东西,在月色下额头都出了汗。她想了想,又抖开重新叠整齐。
明明已经像豆腐块一样,她还是觉得不够。
重复叠了十数遍,才终于满足地呼了口气,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放下后又觉得不妥,左右望了望,拾起东西,踮着脚尖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狠下心将东西放在枕边。
之后转身走了两三步,忽又不舍,扭过头身来再看一眼。
白底红梅,素净雅致。
她花费了许多精力绣好的东西,他会喜欢么?
不过这样悄无声息的放了,即便他生气,也不会知道始作俑者是她吧?
拍了拍胸口,似乎想将那一点担忧拍散。
耳边听到一丝轻响,害怕有人回来,她慌里慌张地把小盒子抱在怀里,慌乱逃了出去。
出了院子,风一吹,浑身发凉。这才发现自己出了多少汗。
她自嘲一笑,捏着袖子擦了擦脸。
南宫琉璃?相国府的小姐?
相国府……那又怎么样呢?她傅南楼虽家世比不过她,但却也不底着多少。
若不是一场变故……
她摇摇头,将那些回忆摈除脑海。
出来了许久,只怕要挨骂。
步子不由加快,却没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被凸出的石头绊到,往前踉跄一步。
“啊!”
她轻呼一声,幸好跌得不厉害,勉勉强强站稳了。可手里的东西却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她急忙上前捡起察看,还好只是边角有些磨损,盒子有锁扣锁着,没有伤到里面的东西。她松了口气,用手擦了擦,将灰尘都抹去。
“你在做什么?”
“啊!”
她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
“是我。”来人不悦地皱了皱眉,不耐道:“大呼小叫的,真是没教养。”
这声音实在耳熟不过,小楼不过一瞬便明白过来,连忙以手撑地起身,连灰都顾不得上拍,请安道:“三小姐。”
碧溪似是十分厌恶:“也不知四丫头是怎么想的,非要跟我作对。”
小楼有些不自在,想为碧瑶辩解,又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因此埋下头,一声不吭。
碧溪见她如此,觉得无趣,轻轻一跃坐在石子路边的大石头上,翘起腿,闲闲道:“我有点冷,你去轻西苑给我拿件衣裳。”
“啊?”小楼不解,此处距离轻西苑并不远,她自己回去便是了,为何一定要使唤她?
“啊什么啊?!”碧溪冷笑道,“莫不是你跟了四丫头,脾性也大了?我还支不动你?”
小楼浑身一震,急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碧溪不耐,斜睨她一眼,冷冷道:“我很冷,你快跑着去!要是害本小姐着了凉,看我不收拾你。”随即晃着右脚踢了她一下,蹙眉道:“东西先放着,动作快点!”
她语气太过凌厉,小楼无奈,只好遵命。把盒子随手搁在地上,连忙跑着去了轻西苑。
在院门口遇着朝妍,说了来意,朝妍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为难她。自己去取了披风交给小楼,又折身进了院子。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碧溪仍是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好慢!”她不满地瞪了一眼。
小楼赔笑,将披风递上去,碧溪手一撑,闲闲跳下大事。接过东西也不穿,搭在臂弯上。
顿了顿,忽然笑道:“你今后最好仔细些,免得丢了性命。”
小楼不知她为何总是不肯放过自己,唯唯诺诺地地点了头,抬起脸,才发现碧溪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