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淡淡道:“没什么!”
皇帝忽而起身,问道子没什么可说,便要走了么?”
萧玄陡然止步,沉沉望皇帝半晌,才平静道下要问什么?”
皇帝皱了皱眉,面上极为难看,怒道给你了十日,你不调兵,如今兵临城下,你依旧不肯调兵,那太子来告诉朕,太子究竟密谋着什么?”
萧玄依旧面沉如水,继续问道:“那陛下以为如何?”
“萧玄!”皇帝怒斥。谋逆的罪名却在此时戛然而止,皇帝目色沉沉望着萧玄,这是他一手培养的储君。
“臣在!”萧玄微微撇眉,答道。
“告诉朕,这是为何?”
萧玄茫然看了看皇帝,只觉他这话问的奇怪,要知道皇帝从不过问他任何缘由,于皇帝而言,萧玄所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情理可讲,也自然不会有情有可原之说。
萧玄垂首看着皇帝的鞋靴片刻,后抬首前的局势于我们而言可以说不好,也可以说是最大的机会,夏博弈兵权在握,用人事,用军事都无法撼动他,即便是陛下也不可!”“长宁的兵不在势多,而在义重,若此时唐突调兵援荆,只会引来无穷祸患!”“更何况长宁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步棋要下的刚好,直击要害,而此时显然不是时候,只要陛下肯宽限时日,那……”
皇帝甩手一个灯盏砸去,劈头斥道临城下,你还说这浑话?”
萧玄陡然住口,一旁的御林卫提刀正欲上前,萧玄抬手便制止了,只是这一瞬,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痛如撕裂,心口处也痛彻骨髓……
萧玄侧过脸去,皇帝见萧玄面色依旧,只悄悄牵衣袖拭了一把额稍,新旧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心下微感诧异,又斥道道圣旨,断狱亦可,废立亦可,生杀亦可,太子何至于算计至此?”
萧玄很是不解皇帝的话,一脸茫然抬首看了皇帝半晌,要他说的他也如实说了,不信的,还是皇帝。萧玄垂眸迟疑片刻,方道握重兵和功高盖主于储君而言,都是绝不能沾的禁忌,而臣和臣的舅父全占了,臣是退无可退!”“臣要的,是臣的表兄活着,要的是整个南诏的长明如斯!”
萧玄满目含珠,他用手中柔软的指腹捡起灯盏,归置在了原处,轻声道:“子弄父兵,不论如何,于天下于陛下而言,都是想弑父弑君呢,臣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皇帝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在轻声细语中中忽然浑身起了一层战栗,咬牙道:“乱臣,贼子!”
萧玄轻轻一笑,若有所思道:“乱臣贼子?”“如此想来,陛下是没有说错了!自舅父为救陛下而亡起,臣前路如晦,便不得不做出番打算来。”“舅父在京卫中那么多故旧部下,保臣之安,臣也还真就动过那样的心思,臣想,若是天下尽在臣手,那是不是臣要的都可接踵而至?”
萧玄依旧平静,踱步行至御林卫的跟前,抽出长刀,一面观赏它的锋利,一面幽幽开口这几日监国,翻手云覆手雨,先前不可得的,还真如想的那般唾手可得!”
李承德几人面色大惊,将皇帝护在了身后,萧玄笑了笑,面目依旧,这几日里皇帝才不是皇帝,是父亲,是会发脾气,喜形于色、有血有肉的父亲……
皇帝咬牙不语,只听萧玄的声音再度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所以,这么要紧的时候,臣不能荒废,舅父留给臣的人,只要臣在,他们还是臣的,就能为臣所用!”
“萧玄,你大胆!”皇帝怒斥。
萧玄充耳不闻,陡然将刀只向了林峰,冷冷道臣贼子,你也逃不过,你既有命活,不好好了却残生,入宫来祸事?”
言罢,萧玄扬手便是一刀砍伤了林峰的右臂,林峰吃痛倒地,神色慌乱地躲闪,萧玄却并未继续动手要了林峰的命,而是折首看向了皇帝,一字一句道一切的一切,只因陛下,因陛下的疑心猜忌,残害忠良!”
皇帝颓然坐下,一语不发。萧策却在此时笑了笑,上前厉声道下不会真以为大局在握了罢?”
“你这是何意?”萧玄撇眉。
“来人,将太子拿下!”萧策高喝一声,四周涌现的兵甲瞬间将御林卫绞杀殆尽,血溅三尺,直面萧玄而来,萧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慕,空中弥漫的血腥味,一遍又一遍冲破着萧玄的防线,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紧接着,萧玄的脖颈便被架上了刀,强制跪下,萧玄手中的刀也因此落地。皇帝的人已经将萧玄围堵在了孤城斗室之中,直至皇帝起身,萧玄才从恍然若失中缓过神来,皇帝捡起太子的刀,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方才给过你机会,是太子你错失了!”“太子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太子忽略了策儿,策儿说到底也是皇室,又身经百战,单单是南城兵马三千,依旧破你太子的局!”
萧玄一语不发,只惨然一笑,良久才点头道是如此,臣,心服口服!”
“陛下小心!”不知谁一声惊呼,此言一出,皇帝下意识提刀刺入太子胸腔,太子满脸错愕,尽是不甘,那汪汪两行泪不禁下坠,不论是谁瞧见这副俊容落泪,也是心下不忍,太子含泪闭目,他原是在赌,只不过他再一次赌对了,他的父亲,他的陛下,自始至终没有一刻是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