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萧玄二人坐了下来,李承德也在此时盈盈而至,将茶水端了上来,皇帝正欲伸手,萧玄微微皱眉截道来吧,父亲!”
皇帝闻此并未说什么,萧玄接过手,煎起了茶,皇帝看了眼萧榕,只见他眉目从容,未有一丝惊慌,迟疑良久才道怎么不来见见朕?”
皇帝之所以如此说,只因萧榕回封地不过数月,其妻妾便诞下子嗣,饶是如此,他这做父亲竟是一点不知,还是叫人一番打探才得的消息,如今上元节回京也是只身一人,不论为人父,还是天父,皇帝也是极难容忍的。
萧榕笑了笑,并未道其缘由,他并不打算与皇帝多费口舌,况且还是知道皇帝正欲除掉太子哥哥后,而是转口问起皇帝闻沂源流放去了荆州?”
皇帝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喜萧榕这样棉里藏针的性子,接过萧玄奉来的茶,便索性命李承德摆开风炉,连饮了两口热茶才道觉得朕需如此大费周章?”
萧玄明白皇帝意不在宋沂源,而是在自己身上,自己的爪牙并不值得皇帝兴师动众,他听得明白,萧榕自然也听得明白,萧榕摇了摇头,随即浅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下说笑了,不过是儿臣回京惊觉物是人非罢了,一时多了句嘴,父亲莫怪!”
皇帝并未多说什么,只迟疑了片刻道知道你同沂源交好,只是荆州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沂源此去是和谈。”思虑片刻,方又继续道的本意是让林相前去,林相早年便跟随朕去过荆州,想来他处理此事也容易地多,可沂源执意请旨入荆,促成此事!”
萧玄面若平湖,他自然知道宋沂源为何执意入荆,他先前救下北羽三皇子,若能借此机遇一举搬倒耶律法三,和谈指日可待,更何况荆州布防图在宋沂源的手上,不论耶律法三在朝中有没有内应,在荆州也是寸步难行。
此事除了他们二人,也仅有宋伊人、张佑梁知晓,萧玄自然不会在此蠢到透露给皇帝,稍作思量便开口宋沂源真能促成和谈之事,定是百年难遇的恩德!”
皇帝皱了皱眉头,并不赞同萧玄的话,迟疑道此倒是件好事,可荆州不必京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免不了遭迫害,更何况边疆男儿又岂会臣服一个温润书生?”言罢,便睨了眼萧榕,转口道说呢,榕儿?”
萧榕对这称呼稍稍一愣,转瞬即逝,随即笑道亲莫说笑了,张家女儿都上的了战场,将士们也是心服口服,他宋沂源自然不差似张佑梁半分!”
皇帝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倒是不担心,宋沂源性子散漫且随意,平日里信口雌黄,纸上谈兵惯了,也不会同人难相处,可真要是教他调兵遣将怕是有几分难度。
萧玄似是看出了皇帝心中所虑,一面替皇帝添了添茶水,一面思量道源心思缜密,凡事以大局为重,易失小节,而张佑梁经年作战,更悉心于战况本身,两人扬长避短,刚好不谋而合!”
言罢,萧玄方将玉盏拾起,直视皇帝将茶双手奉上,轻声开口亲!”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同萧玄刮目相看起来,先前一直觉得他懦弱,却不曾知他还有如此谋略,不由得点了点头错!”随后似又想起了什么,转口问道说你将容儿送去城外了?”
“是!”萧玄心下冷冷一哂,面上如初,含笑道亲有所不知,东宫阴凉了些,如今又值化雪,容儿身孕在身,儿臣恐生出什么事端来,故此将容儿送去城外山林。”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为了朕的皇孙好,朕也应允了,早知道如此大费周章,宫里有几座空殿,便该让慕容进宫来,正好闲暇之余还能陪陪你祖母!”
萧玄笑了笑儿臣考虑不周了!待容儿诞下皇子,过些时日便入宫同祖母住些日子。”
“这也好!”皇帝点了点头,既说到这个份上,皇帝又不免皱着眉头睨了眼萧榕,不满开口的皇孙抓周抓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
萧榕微微皱眉,他不信这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抓周,可皇帝既然问了,萧榕也不好在这等小事上忤逆他,只得胡编乱造,敷衍了事臣记得是些吃食!”
皇帝微微有些不满,却还是道妨事的,小孩子家的,自然对吃食上心些!”“朕还记得你小时候抓的是弓箭,你太子哥哥抓的是笔墨,你说说你们如今这幅样子,倒是大有出入。”
萧榕有些惊讶皇帝会记得此事,不过一想,大概是同自己一般,随意敷衍了罢,随即勾了勾唇,笑道亲说笑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足一提!”
父子三人随意唠了些家常,虽各自心怀怪胎,却是意外的和睦,随后皇帝留下萧玄二人进膳,过后皇帝午憩,二人便起身回府去。
这殿前去宫门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确是一路人多眼杂,二人也是一路无言,直至出了宫,萧玄撩袍正欲入辇时,萧榕忧心忡忡道子哥哥!”
萧玄折首回去,见萧榕疾步上前,握住了萧玄手腕,沉声道虽不知沂源意欲何为,但他做之事都有一定的把握,谈和怕也是他权衡后决定的。”
萧玄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他之所以不去送沂源离京,便是知道自一别怕是再难相见,可他却不能告知萧榕,周遭耳目众多,萧玄叹了口气才道宫知道,只是本宫有话要说,不论你入京意欲何为,本宫都希望你三思后行!”
萧榕楞楞不知所错,萧玄见状撩袍而入,乘轿而去,萧榕方才回过神,对着远行的车马拱手依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