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下,一截绣着祥云的黑靴停在了亭前。火之国的政令官亲自来请,看来他是没有推拒的余地了。
阿洛起身,对身后轻声道了句别出来,接着他拍了拍衣服上久坐之后压出的皱褶,大大方方地撩开幕帘走了出去。
良吉接收到阿洛的吩咐后双眉微扬,没听懂阿洛为何要如此嘱咐,但他也十分听话的站在原地没动。可站在他身边的侍者却主动随着殿下一同出了长亭。
???
这人他不对劲啊?
碍于亭外有人,良吉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侍者再次抢了他的活,无能狂怒。
殿下你也看看他,他跟着你出去了呀!
不像良吉不知这世道深浅,宇智波斑看出来了这个递香囊的人是故意要为难阿洛,所以才跟着他一起出来。
不过他对阿洛方才的吩咐倒是十分赞同,他身边的那个琴童少不更事,心无城府,跟着出去面对刁难也只能坏事,还是他跟着比较妥帖。
阿洛掀开幕帘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他,尤其是一道近在咫尺的视线最是热烈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左月伸出手,将掌心的香囊送到阿洛面前,在阿洛伸手去拿时他呈香囊的手忽然收紧,抓住了阿洛来不及抽回的手指。
“别慌啊,琴师先生。”,他放开了阿洛的手眼角弯出志在必得的弧度。
“若你觉得为难不妨求求我,我便替你答了这题如何?”
阿洛抽回自己的手,拂过掌心的疤痕,低头思忖。
当了半日的琴师,他算是看懂了这春日宴上的鄙视链。
虽说春日宴上是不拒身份一视同仁,但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人多大家就会抱团,权贵和名士分坐在河岸两边,泾渭分明。而在大多数人眼里大概都有这样的链条:识文断字的比不过权贵血脉,而那些酸腐文士又不将乐人仆从放在眼里。
如果这烫手的香囊落到谁头上都不合适的话,倒不如留着来欺负他这个琴师。
嗯……虽然这样说得通,但他还是觉得有几分怪异。鬼藤左月此举真的只是想要为难他这么简单吗?
他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企图。
在他低头思索的时候,左月倾着身子缓缓靠近,直直地盯着阿洛没有附上面具的下半张脸,阿洛突然抬头便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透出三分邪气的眼睛。
这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探究让阿洛心惊,他仓惶后退半步拉开与左月的距离,左月抓住阿洛移步的瞬间迅速伸手抓向他脸上的面具,此时二人的距离只在咫尺,阿洛无处可躲都来不及捂脸。
就在他觉得要掉马时,一阵天旋地转,他身前便出现一个深蓝色的背影,那人将自己带到身后,打开了左月摘面具的手。
阿洛认出了出手帮他的侍者,心下既庆幸又感激。这是他第二次帮他解围了吧。不过……这次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容易打发的小角色,阿洛双目微沉,面上闪过一丝沉重。
侍者为了维护琴师对政令官动手的这一幕也实时落入了诸位宾客眼中,在座之人无不震惊,有的更是睁大双眼准备看戏了。
尤其是开宴前撞上阿洛的仆从,他躲在长亭后的花圃里,探着半个脑袋,猥琐地窥探着事情的发展。
在他与琴师之间起争执的时候主家顾全了琴师的面子,这回琴师惹上了火之国的政令官,他就不信主家会为了区区琴师得罪政令官!
而事实也如他所想,原本站在河岸上游主持宴会的主家慌慌张张地来到亭前劝和,说是劝和可话里话外都是让琴师让步,随了政令官的心愿。
“正好今日这春风和煦,先生不妨揭下面具,好感受这洋溢的花香啊!”
接着他又对出手阻挠政令官的侍者吹胡子瞪眼地谴责道,“鬼藤大人是你能得罪的人吗?我知你护住心切……”哎?……有什么不对来着……主家话说一半才发现这侍者身上穿的是自家下人的衣服。
他看这侍者护主的模样还以为他是随琴师而来的那个琴童,可这侍者分明穿着自家下人的衣服,与琴师无官啊?
不是,这侍者既然与琴师无关,还那么护着他,疯了吗?
主家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自家下人颐指气使,知道了这侍者是自家下人后,他训斥的底气越发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