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快点。”主编说着，长叹一口气。“本来我是护着你的，可是你的影响实在太恶劣了。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能代替你的人一抓一大把——这也算是董事长的意思。”

“董事长...是因为孟熹微吗？”林笙努力压抑着眼泪，“这不是打击报复吗？”

“这就是打击报复！”主编不耐烦了，“要不想让人家报复，你就别给我惹这么多事！”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林笙哀求道。

“你还是去找孟董求情吧。”主编说完便不再管她了。

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十一层，暖气开得凶猛，熏得林笙眼泪直流。主编的话句句是真理。她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谁都可以替代的小记者，不是她自己想象中的救世主。

平息了情绪后，林笙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董事长？”林笙怯怯地面对着里面的威压。

董事长招呼了一下秘书。

“您有预约吗？”秘书的微笑礼貌中带着轻蔑。

“没有。”林笙尽力让自己显得不卑不亢，“不过我的事情的紧急程度可以不考虑预约。”

“董事长很忙...”

“我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至少我有向上级申诉的权利。”林笙认真地看着她。

“可是...”秘书一脸为难。

里面的人从办公椅上起身：“让她进来吧。”

这是林笙第一次走进如此“高级”的场所。她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太冷清、太压抑、太——不亲民。

董事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墙上的书画。

“对于我造成的影响，我会弥补的。”林笙率先打破了沉默。

“再怎么弥补，她也回不来了。”董事长闭上眼，泪水轻轻滑落，“这一屋子的字都是她写的，如果我知道和她相处的时间如此之短，我绝对不会让她高中就去美国读书......”

不知是不是受到泪水的熏陶，林笙的眼眶也红了。“对不起。”她低语。

“所以，你走吧。”

林笙慌了：“您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赶！您明知道对我来说，再找工作根本不现实...”

“那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你失去了工作，可是她丢了一条命啊！你也应该为这个后果买单！”

“可是我——”林笙控制不住，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这份工作不止是她挣钱的途径——更是她的梦想，是她除了作家之外第二想做的事。

谋生并非难事。她可以去考教师资格证，可以参加艺术专业考级——应该可以在家乡开一个教学班。但那些，都不是她的梦想啊！没有手下的一支笔，她什么都不是了，只能成为老教授口中的“悲哀”存在。

董事长见林笙杵在那没动，叹了口气，挥手叫来秘书：“把这位女士请出去。”

“一次机会也不能给吗？扣工资、罚钱，为什么一定要剥夺我的工作？”

林笙几乎是被推搡着走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工位整理物品，赌气般地用力，也可屏蔽那些闲言碎语。

倒霉、事多、自己作孽还要把整个公司拉下水......

抱着一堆书本，林笙回头望着这栋高高矗立的建筑。

我的信念，我的梦想——

我的一切，被我自己亲手毁了。

顾不得街上人来人往，林笙蹲下身子，抱头呜咽起来。

一个长长的黑影笼罩住她小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