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就是刚刚你发呆的时候。我刚还在你前面……”

“对不起，刚刚我可能想东西入神了。”

我退伍之后，一些敏感的人总是不喜欢与我目光相接。

我还是比较喜欢从前的眼神的，最起码不会让人觉得我不需要保护。不过赏过男人该赏的景色；踏过男人该走的路，长了男人该长的心眼。没心没肺寻求保护终是做不出来的。

其实我的这种成长是类似于宋朝的赵匡胤的，这厮也是浑浑噩噩的无所事事。经常固执己见的，不知道一天干点什么好；军旅是他和我比较集中的相似点，在军中的经历让我们这类人心智成熟的很快。

朱重八也是类似的人，不过我的家境没有他怎么妖孽。所以总是不想与之作比较的；归根结底都是要啥没啥的时候慢慢长起来的。远离家强行给自己制造陌生环境去历练；这比任何糟糕的教育都有效的多。

我拿来对比的都是些凶狠毒辣的，毕竟历史上的宋朝终结的是五代十国那样的末世；明朝的教训则是历来皇家最正统的。这两家多多少少对敌人狠，对自己也下手不轻……

我从没有可以去训练自己的眼神，我身边的战友也绝大多数没有受过这类训练。除了极个别天生欢喜相的妖孽都会无师自通。

那种杀气我在切身体会中归纳为几种：一种是肃杀气息，这类基本面无表情后都会有。差别只在于眼神是否坚毅，愈是坚毅的肃杀气息愈是浓烈的。一种是凝视之流的全神贯注，这种神情经常会不知不觉的形成。只不过会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而增添份量；阅历愈是足，经验愈是老道。你思考问题或者沉默不语的时候愈是骇人，让人觉得如临大敌。还有一种则是比较纯粹的了——就是杀意。这类感情比较禁忌；但是在站前动员的时候，一个合格的指战员是可以调动大家杀心的！

周老教就是此道高手，他的川普有着比常人尖锐三分的特点。穿过耳膜不说经常会扎在你脑子里最需要激励的地方。

周老教虽然是教导员，但是极其粗鲁。正常来讲从事政工的人应该是如同《亮剑》中赵刚的角色，虽然带兵能力不如李云龙。但是贵在文质彬彬理性克制～不过就某些戏份的时候赵刚亦是一个暴躁人，虽不鲁莽但是他豁得出去。

周老教在出营区之前收到了让大家写遗书的命令，这是一件让身处其中的人后脊发凉的事。特别是对于我们刚来不到一年的新兵～

大型车队出发是有先后词序的，一营时全体写了的。二营亦然；

十八年岁写遗书，多多少少不知道如何下笔。周老教看得出，所以霸气侧漏的跟我说道：

“哈儿，你去了。就一定会用到它咩？你写不出这个东西就不写嘛～解放军以前打仗的时候文盲多了去喽，你还只是不知道咋个写。他们是压根不会写～你们吃亏了吗？没有的孩子，他们都舍身忘死的打仗。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写信；所以他们更加想打赢、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口气～都会带给家里一句话。你这个东西写不写也就那个样子～”

据我所知，周老教也没有写。他的妻子就在我们营区不远处的城市生活，怀有二胎。大女儿黑黝黝的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跟她爸一个样。看着虽然是女的，但是因为其父的长久折磨。对其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在封队准备出发之前嫂子来到营区和周老教吃顿饭，这是历年来的传统了。基本每年这家人都会吃上这么一顿，只是这次阿三让这顿饭多少承载了风险。

最后风险是消失了的，我庆幸自己那时没有写那多少算得上是晦气的东西。也感谢周老教让我颤抖的手不在颤抖，把写了标题的信纸坚决的团成了球扔到了垃圾桶。一次进洞，心稳了。手也稳了。怯战心理随着一球进洞抛之脑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前所未有的稳定，我觉得自己那一刻给我一把九五我能打十环！

也许就是那以后，我知道了沉默、冷静、加目的明确的身心统一，人就会给予旁人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了解的人称之为杀意，掌握的人称之为自信的气场！初次体验的人也会误以为是什么神奇的杀意？还是别的什么愿力啥的。统统不对，这只是知行合一里最最基础的身心统一而已。有了这股自信你就会变得锋锐，有了这股自信你就会眼中带着亮光。这股亮光会让还未掌握这门手艺的人觉得——此人必是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