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和李长亭刚走,绫罗布行就走进来一位少女,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婢女,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两人脚步轻盈,速度却不慢,一阵风似的就走了进来,吴掌柜低头用毛笔在纸上记着什么,一边跟几个客人说话。
少女见吴掌柜在专心做事,踱步到样品区,用手拉起一匹绸子端详,样品区站了好些人,似乎在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型和颜色,裁缝区里有选好布料的客人在量尺寸,准备就地做衣服。
一个伙计从裁缝区走来,看见女孩,惊叫起来:小姐,掌柜的,小姐来了!
吴掌柜这才抬起头,喜上眉梢,从柜台里走出来: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入后堂,奉茶!一边说一边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女浅浅一笑,局个万福:吴叔辛苦了,洪水刚过,布行重新开张,看起来生意不错,今日过来是让吴叔备一些货,这是单子。说着让身后的婢女将一张货单交给吴叔。
小姐放心,我这就着人去办!老爷近来可好,自从南城封锁起来,有些时日未见,今日小姐过来,想是已经恢复畅通了吧?吴掌柜曾经随康大旺走南闯北,在康家布行也有些年头,也算康家元老级的人物,一向关系十分融洽。
康大旺自开起布行,到得如今,家境还算殷实,只是人丁却是不兴,虽然纳了两房小妾,可肚皮仍是不见动静,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这是康大旺的隐伤,吴掌柜自然是清楚的,对于康宁这位小姐的分量,吴掌柜也心知肚明。
康宁见吴掌柜挂念父亲,赶紧说道:多谢吴叔挂怀,爹爹走南闯北半辈子,别的没落下,身子骨还算硬朗,爹爹也挂念吴叔,今日解除南城封锁,原本要一同过来的,却有几个京师来的客商,只好让我过来看望你们,这是我做的酸梅汤,让大伙解解暑!
多谢小姐!吴掌柜说着从秋晴手里接过食盒递给伙计。
前日广通镖局从布行定了一批布料,签下合约,可刚才镖局的徐公子过来,却说是要退货,一位姓杨的公子劝说,那徐家公子发横,差点让镖师打了杨公子,所幸县尉大人路过,才化解了一场纷争,我估摸着徐公子退货是想讹诈一些钱财,虽县尉大人作了调解,可徐家背景复杂,此次未能得逞,只怕不会罢休,还望小姐提醒老爷一番,早早活动一下,也好有个准备。吴掌柜将刚才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康宁是康家独女,原本不该出来抛头露面,怎奈康大旺膝下无子,将她拿来当儿子养,经常让她参与布行生意,有将来接下家业的谋算,康宁从小聪慧灵敏,平日里又有先生教些诗书,到得现在已出落得秀外慧中,特别是对账目更是过目不忘,令康家商号的掌柜们十分佩服,加之为人练达,虽然年纪尚小,已有一丝掌门风范。
居然有这等事,爹爹也曾跟我说过邺城的几户豪强,这徐家就是其中之一,徐家与前任县令曹家交好,狼狈为奸,虽然徐家平日里与我康家并无过节,前些日子我那表哥刘文静状告县衙,这里边恐怕多少还是有些联系,此事当与爹爹筹谋一番,不知那路见不平的杨公子是何人?康宁自幼就出来历练,心智比普通大家闺秀成熟一些,立刻就想到了事情的关联。
吴掌柜见康家小姐已然心中有数,这小小年纪就得扛起如此重担,也是十分佩服,当下答道:那杨公子据说是城北五里巷人氏,哦,对了,当街咬死曹家狼狗的就是他,说来这杨公子也算神奇,听说曾经说了几句话被打入大牢,这也算够冤的了,这世道,后来曹家案发,杨公子就给放出来了,据说是一位特别大的官救下的!
康宁整个人瞬间石化,杨家公子?当街咬死狼狗,他说的那些话是有些离经叛道,可也不至于打入大牢,这事怎么没人提起过呢!刚才要是来早一点不久遇上了,,,
秋晴发现了小姐的异常反应,也听出了那家伙就是小姐魂牵梦绕的人,他说的那些话还是秋晴在书院门外偷听到呢,下意识的推了推康宁。
康宁这才反应过来:哦,吴叔,杨公子他人呢?
刚走,被县尉大人带走了!
康宁大惊失色,声音提高了好几倍:什么,还有没有天理,路见不平说句公道话也要抓起来吗?我得去县衙跟他们理论。惹得布行里的人一阵侧目。
担心挂念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康宁所知道的杨墨完全是秋晴口中述说,并未见过真人,此时怀里还揣着那张凭口述画下来的画像,不知道茶楼里的杨墨耳朵会不会热?
小姐误会了,那杨公子似乎与县尉大人十分熟络,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要一起去喝茶的,对了,就在对面茶楼。吴掌柜见小姐突然失态,不明所以,赶紧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子,侄女只是有些愤恨罢了,想那杨公子仗义直言,想来也属性情中人,吴叔,我有些口渴了,,,康宁在康家几个掌柜面前都是自称侄女的,这样显得大方、谦逊、得体。
吴掌柜陪着康宁和秋晴步入后堂,泡了一壶好茶,康宁思绪乱飞,要不要去见他一面,可见面又说什么呢,会不会太唐突了,不行,不能主动去见,这小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来康家提亲,纠结、沮丧、羞赧,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绝对有些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