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惊魂未定，不足两米宽的通道里，已经冲过来另外两名黑衣人，见头领的狼狈模样，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恐之色，手握钢刀，不进不退，一时间僵持下来。

附近的屋檐下，阴影中，负伤的捕快们迅速朝亭子靠拢，不一会儿围拢了十三四个人，黑衣人也纷纷堵在通道上，双方人数相当。

顾乃成横刀挡在杨墨、姜禹农和红拂前面，厉声问道：你们是何许人？

那领头的黑衣人突然爆喝一声：是你爷爷，纳命来！给我杀！

霎时间，那群黑衣人目光凶戾，变得疯狂起来，嗷嗷怪叫着冲上来，五米的距离，只在一瞬间，两群人、无数把钢刀毫无章法的激烈碰撞，狭路相逢，顾乃成作为一名综合素质全面的隐世高手，知道第一波冲击的重要性，谁抵挡不住，谁就得去死。

亭子边，近在咫尺，冷兵器的打斗陡然激烈起来，破风之声呼啸，血光飞溅，沉闷的撞击后，总有人横飞出去。

夹杂在战团之中的捕快张庆海，血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兀自挥刀狂砍，不时有透着腥味的液体飞溅而来，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群悍匪，张庆海选为捕快时间不长，从来未经历过似今夜这般血腥的场面，内心的震撼无与伦比，就在刚才，他彷徨过、犹豫过，也想到过退缩。

一个曾经混吃等死的衙役，毫无血性可言，直到在街上看到那份被人四处发的传单，他识字不多，却看得懂那句话：若是人人有血性，人人有尊严，何需那些纲常礼制！

在县衙的公人中，衙役最好当，举举牌子，陪着吆喝几声，偶尔欺压一下良善，参与些征粮、征丁、收税之类的事情，日子原本可以过得轻松，很少有人愿意加入捕快的行列，经历了内心的挣扎，张庆海毅然加入了真刀真枪搏杀的队伍，这是他第一次拿刀砍人。

浑身已成血人的张庆海，脑海里只记得顾捕头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你狠不下心，一定被敌人所杀！红了眼的人释放出来的气势，总能在对方心上留下烙印。

刀锋掠过，张庆海肩胛骨上透过一丝冰凉，整个身躯已经和一个黑衣人撞在一起，嘴里泛起腥味，有液体从喉咙涌上来，张庆海索性将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吐到对方脸上，就着惯性，用头猛烈的撞击对方的面门，一阵闷响过后，血水再次开花，对方瘫软下来。

顾乃成已经劈飞两名黑衣大汉，大腿上还是被一个使枪的黑衣人刺了一个血洞，捕快们组成的肉墙慢慢朝前边延展来开，一度将黑衣人队伍逼到一座假山前，那乱髯大汉单膝跪地，刀尖顶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大汉身后的匪徒已经毫无战意，前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未死透的还在不断抽搐，通道上四处流淌着粘稠的液体，腥风刮过，有人呕吐起来，有人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捕快在那个叫顾乃成的捕头带领下，正一步步走过来，他们手里紧握着钢刀，随时可能再次猛扑上来。

领头的黑衣人显得十分沮丧，不是说来杀一个书生么，原本想跟往常一样，将这景苑里的书生和少年们当羔羊宰杀，此等情形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可如今，手下折损大半，那书生还好端端的看着他们，隐隐传来一阵恶心的耻笑，这种局面就像重重的耳光，不仅令他身心俱疲，而且让他们颜面扫地。

见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能设法脱身，乱髯大汉猛然间大手一扬，厉声喝道：肉猪好生了得，大家伙扯呼了！

黑衣人群终于等来这句期待已久的话，顿时乱作一团，往景苑大堂后的通道奔去。

亭子里发出一句冰冷的声音：现在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正当黑衣人转过院子中间最高大的房子前边，来到一片空旷的场上时，四周立刻亮起了火把，对，不是灯笼，而是火把，二十多个少年手里端着手弩挡在前边，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手弩上发出的箭矢穿透黑衣人的前胸、腹部、咽喉和头脸，七八个魂飞魄散的黑衣人应声倒下，凄厉的叫声响彻院子。

往后赶来红了眼的捕快们冲上前去，将地上翻滚的黑衣人当场格杀，人数不算多，却打得十分惨烈，将花园和场院弄得凌乱不堪。

这时候，从鸽房匆匆走出两个少年，将一张字条递在杨墨手里，杨墨拿起来就着火光看一眼，立刻脸色大变，几乎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