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孤独是否平滑,我不知道游鱼是否向往天空,然而我再清楚不过,若是有你在,那么再多的渴念与痛楚也都无关紧要了。
阿珂,偏是你让我孤独若此。原来,至少我还可以拥有自己。然而遇见你之后,便要连这点儿微漠的拥有也弃了去。可纵是如此,我还得在这无尽的折磨中叹一句,再不能如此快活。
是了,阿珂,你便是我最愉悦刻骨的折磨。
耳边的琴音逐渐清越,凌天策的心却分分沉潜。她待他,有时候想想真是极好的。挑不出错处,按理说他也不该如此不满足。然而,无论怎样的靠近,中间都仿佛隔了些什么。
比如今日起床,她不在身侧。留了字条说是出去有事。看起来寻常的事情,竟让他觉得如此不安。
或许他是该庆幸的,比如说不管她去哪里,至少她还知道向他说一声。然而又真的能好到哪里去?比如她的行踪,他不敢过问,也无从过问。
医生已然沉默,除了询问病情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和他说。此时此刻房间里也没有所谓的仆人更没有厨娘,仿佛那么大的房间里只剩了他和医生两个。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或许只是因为她不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凌天策再清楚不过,这栋公寓里,总有那么一些人是说出现就会出现的。
曹操都不能来得那么快,凌天策腹诽着。
或许是因为太孤独,或许是因为在房间里待了太久已经到了极限。总之,烦闷到最后,凌天策已然不自觉地下了楼。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那扇他从未走出的门前。记得上一次直接的看到蓝天,还是进了这间房间之前。
看着凌天策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医生的目光闪了闪。凌天策似是也在犹豫,然而最终,还是再轻松不过地拧了半圈。
眼看门就要打开,一向寡言的医生忽而开了口。“出去了你还要怎么进来?你又没有钥匙。”
凌天策一怔,回头看了看医生,见他一脸的自然,心里也渐渐熄了某些疑心。他当然是没有钥匙,大概是阿珂也没想到他要出去走走。
不过。“我只是想站门口看看。”走不了,站门口透透气还不成么?
医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心里却已经在翻腾,敢动这扇门,这傻小子胆儿是有多肥?
门轻松地打开,出乎他意料,外面压根没有人守着。果然要是不小心把门给反锁了,他还真是进不去。
阿珂没有回来,他也不晓得她要几点。若是她今夜不回,难不成他还得在门口等上一天?若是从前,等上一天一夜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然而今时?或许真是过了任性的年纪。
身体倚着门,看着外面绿得舒心的草地。医生站在他身后,也没有出去。笑话,这傻小子有人护着就算是闯了祸死相也不会太难看。而他?相信那个女人才不会有半分客气。
凌天策满足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头一次很是向往自由。此前在房间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出来了才发现,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在房间里宅着。
耳畔穿来细微的笑声,凌天策抬头,目光已是一凝。房子旁边有别的住户,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虽然那时也没有什么人出现。
而今日?
那两个走来走去的人,是警察还是保安还是路人?唔,这么远,怎么说都不会是路人吧?
发现了他的注视,路人也这样浅浅淡淡地望来。目光里似是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没有人靠近,也没有打个招呼的意思,不管主动还是被动。
就这样站在门口胡乱看了半个钟头,直到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无聊,凌天策这才关了门,一脸郁郁地回房。
一间富丽堂皇的客厅。争珂翻着手中的文件,眉头微皱。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的男男女女齐齐望着她,那种神情看起来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凝滞间,客厅的大门打开。众人望过去,是西装笔挺的西泽。
只见他稳稳地走来,步履不算慢,所以竟有一种脚底带风之感。目不斜视,面色冷凝,就这样走到她面前,凑近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