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上映着的男人的脸显得无比的落寞,想了很久。
辛梓涵知道他在挣扎,于是她只能静静地坐着,等待他的回答,可她等到的终究只是他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沈忘川的内心深处,他始终对顾森迟那日冲进书房来打了他一拳后所说的话耿耿于怀。
他说得没错,他爱的从来都是纪宁时,不是沈无忧,既然不爱她,她也主动选择了离开,他怎么可以再这么三心二意地与她纠缠,森迟说得没错,她还很年轻,她很好,所以她值得比他更优秀的男人的疼惜,而不是他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的伤害。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总会不受控制地发疼,仿佛从此失掉了一直视如珍宝的东西一样。
整个人都惴惴的,格外的不安。
电话那头,辛梓涵重重地叹了口气,仰望属于沈无忧入住的病房的窗户,灯光明亮,心里溢满了惆怅,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我现在就害怕她的脸上和额头上的伤会留疤,即使她嘴巴上再不在乎,可终究是女孩,如果真的留疤了,那就是毁容了。”
沈忘川眯起泛着血丝的双眼,想起她从楼梯滚下去时满脸的鲜血和那双仅仅蹙起的眉毛,心一绞,立刻就作了决定,问:“哪天拆线?”
辛梓涵一愣,道:“三天后……”
“我知道了。”
“你会来吗?”
“嗯……”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这些天以来,首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倒影在落地窗上的脸终于不再死沉沉的,恢复了点生气。
三天后,东方医院里。
辛梓涵请了一天假,早早地便来了,打算陪着她把额头上的线拆了,脸上的纱布也除下来,此时,她正一个人在医务室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了。
“辛梓涵。”沈忘川熟悉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医院的走廊上。
辛梓涵猛地抬头,踩着高跟鞋,今天她特地选了一双素雅的prada,健步如飞地迎向他,“你可来了,急死我了!”
沈忘川眉头深蹙,比几天前更甚了。
“别担心,你忘了吗,森迟对于伤口去疤这块非常拿手……”
辛梓涵幽幽地看着他,失笑地看着这个傻气的男人,明明连自己都没自信了,还先过来安慰她。
她心疼无忧,但同样心疼这个亲如大哥的男人,他的自责她都看在眼里了,可是这压根就不关他事啊,他没必要把一切都往身上揽。
“别这样忘川,这不关你的事,我们谁都担心她,可是人是有极限的,不能把自己爱的人所承受的不幸都怪到自己的头上来,那多辛苦,不是么?”
沈忘川的胸口猛烈起伏,头微微一抬,面如死灰,急急吼着,“这两个多星期以来,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她毁容了,那就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我再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辛梓涵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是过度自责才会把责任往身上揽,心一疼,半晌,走近他两步,道:“别犯傻,你这个做哥的难道还要我这个比你小的妹妹跟你讲大道理么,能开心点,为什么偏要跟自己过不去,即使你把责任都往身上扛了又怎样,结果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这一切是无忧自己不小心所致,森迟也都知道,不是么?”
沈忘川在心底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翻,事到如今,他再也不想隐瞒她了,他知道,可能他把真相告诉她以后,她就再也不会像现在那样处处为他着想,甚至会不理他,恨他。
可是,他总不能一辈子瞒着,谁都苦。
“无忧跟你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她不是自己不小心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她是跟我和宁时发生争执的时候才会摔下来的……”
辛梓涵忽然感到一阵天崩地裂,喘着气,觉得眼前的状况真是荒谬至极。
双眼泛泪,即使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心为病房里勇敢的女孩不住地疼着,冷冷地看着眼前相处了快要七年的男人,心里一阵恐慌。
“又是纪宁时,纪家两姐妹还真是够了!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她猛地扑到沈忘川木头般的身体上,用尽全力地在他的胸口厮打,她是那么的想扇他几巴掌,可他装满了哀伤的双眼终究让她狠不下这个心。
真的是恨死姓纪的人了!
一个卑劣,耍些下三滥的手段侮辱她,一个笑里藏刀,找准时间就想毁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