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顾心芝婉言拒绝了。

滇国说到底都只是大赵王朝的藩属国，行事要看大赵-南朝那边的脸色，不然也不会让那听说只是大赵寻常世家的萧?大权在握。

滇国也没那个给万寿山暗地里使绊子的胆子底气，不欢而散，已经是滇国皇帝最大的怒气，因为说到底，顾心芝是在为大赵守国门！

无论初衷是不是这般，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一想到这个，顾意马就有些小忧愁。

原先山门里面的和和睦睦似乎一去不复返，加上师父又不在山门，那些老家伙就拿他俩撒气，尽说些阴阳怪气的言语。苏映师姐年后就下山去了，没人给他俩撑腰，本来很要好的同门看她的眼色都不对了，甚至有些地方她都不被允许随意闲逛。

顾意马就突然有些委屈。

万寿山是她的家啊，可现在……家都没个家的样子。

所以便拉着心猿偷偷摸摸下山散心来了。

少女突然问道猿，苏映师姐真的在南朝都城？”

脸色苍白的少年目视前方，神色平静道山之前，师父曾传音给我，说如果不想在山上待着，就去大赵-南朝找苏映师姐。”

少女眼神幽怨道父就是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不传音给我？”

顾心猿无奈道果让你知道了，恐怕整座山门就都知道了。苏映师姐此番入世去往大赵-南朝，本就是有意瞒着祖师堂长老，不然肯定又是大麻烦。师父的处境都这般境地了，咱们做徒弟的，不能为师父排忧解难，好歹也不能添麻烦不是。”

顾意马抽了抽鼻子，噘嘴嘟哝道不跟那些没良心的白眼狼说。”

顾心猿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自顾自埋头赶路。

少女性子跳脱，很快就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蹦蹦跳跳。

少年少女披星戴月，行走在僻静乡野小径上。

背负断剑的顾心猿蓦然停步。

远方有座巨大城池，静卧在无垠大地上。

——

白衣白靴的少年郎靠在树下，呼吸沉重，眼神坚毅。

周围地面上阴煞气息盘桓不去，鬼气森森。

少年抹了把额头汗水，持剑一手微微颤抖，抬头望向夜幕中皎洁明月。

除不尽的妖魔鬼魅，让赤子心性的他都有些心力交瘁。

那些平日里隐藏得极深极好的妖魔鬼魅，好似都失心疯了一般，飞蛾扑火，悍不畏死。

外出三个月，日日夜夜都在与它们打交道，一刻不得闲。

此番又有数量约摸在三百的鬼魅阴物悄无声息跨境而来。

约摸有半百数量都死在断江剑下，剩下的则被师侄师侄女们分摊下去。

龙虎山大天师赠送的符箓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也无法为它们细数功德，求往生盼来生。

少年嘴角苦笑，鬼魅阴物，死便是真的死了，哪里来的往生？

少年心情平静，早已没了初时那般的心境絮乱不堪，也容不得他如此，不然一个不小心，前去往生的，就是他。

以宋青牧为圆心，方圆数十丈内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宋青牧浑不在意，只是将手中断江插入地面，浓郁的阴煞之气瞬间便被充沛剑气搅碎。

有斩妖除魔的本事，但事后不管不顾，任由这些阴煞之气再度成为邪祟食粮，甚至助纣为虐滋养出一尊更大的邪魔外道，那便不算真正的斩妖除魔。

好在剑修都有这个本事，不凑巧，水华剑府人人剑修。

小鼻涕虫例外，因为他暂时还不算真正的修道之人，也就无所谓剑修不剑修。

宋青牧就这么静静坐在这里，脑袋轻轻磕碰树干，等着某位名义上的后生晚辈来接他，他路痴，如果不御剑升空，肯定会迷路。

上次就一个不小心差点就走到北齐那边去。

宋青牧突然苦笑不已，四境瓶颈，这是第几次松动了？

破境一事，他真的不急。

距离上次破境，这才大半年光景。

在万寿山那边的破境，是因为若是再压下去，反而会伤及大道根本，得不偿失，不然他一样不会选择破境。

大道漫漫，长生悠悠，有的是时间去循序渐进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师父破境不曾急过，就是按部就班，做徒弟的，也就依葫芦画瓢，及冠之前，成为开悟境修士，足矣。

不必奢求太多。

有些东西，不是去争去抢，就能牢牢握在手中的。

比如说那剑道高度！

因为是你的便从来是你的，不是你的，可能一时是你的，但不会永远都是你的。

不用分心压境，手中断江剑便自主将宋青牧即将破开的瓶颈重新粘合在一起。

水华剑府七柄仙剑，镇岳、断江、倒海、捉月、除魔、赦神、斩仙。

镇岳换断江，便是他剑道次第攀登的小小证明。

如今剑仙齐知秋，也就是他的师父，便能将赦神握在手中。

唯独那柄哪怕在祖师堂都不曾见过的斩仙。

这七柄仙剑，从来都不是剑府某位剑仙的佩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换握剑之人。

即便是齐知秋，如今的佩剑，或者那柄从来都没有人亲眼见过的本命飞剑，都不是这七柄仙剑之一。

他宋青牧也不例外。

天生剑胎的宋青牧，如今依旧缺少一把本命飞剑。

而且也必然不会是这七柄仙剑中的一柄。

镇岳是如此，断江，应该也是如此。

宋青牧突然望向某个方向。

四具白骨骷髅抬轿出现在视线中。

似乎是迎亲花轿的前方，还有数位笑容诡异的纸扎童男童女手挽花篮，抛洒纸钱。

靠坐在树下的宋青牧缓缓起身。

花轿内便传出柔嫩嗓音，“公子可是剑仙？”

又有男子愠怒嗓音传出，“狗屁的剑仙！”

宋青牧抬起手腕，轻轻划下。

煞气缭绕的花轿瞬间四分五裂，一位身穿嫁衣的裂口女鬼，以及一位只剩下半边脑袋的新郎官，双臂撑开，宛若两只宽翼蝙蝠飘然落地。

裂口女鬼掩嘴而笑，嗓音软糯道子好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不过公子皮囊是真俊俏，奴家一见倾心，越看越喜欢。”

叶涧青怒道骚蹄子，万人骑的贱货，都怪我当初瞎了眼。”

戚筱竹委屈道君莫要这般说奴家，奴家喜欢别的男人，也还是喜欢夫君的。”

叶涧青笑容癫狂，阴森森道我撕碎了这狗屁剑仙，再跟你算总账。”

瞬间叶涧青周围荡漾起如雾黑气，向那名持连少年一冲而去。

断江剑轻轻一抹，一剑过后，那头戾气深重的厉鬼便消失在天地间。

戚筱竹瞪大眼睛，眼神深处竟是有欣喜神色，然后瞬间冷若冰霜，双手抓住上下嘴唇，用力撕扯下，整张脸便只剩下一张诡异扭曲至极的血盆大口，悍不畏死冲向那名少年剑修。

宋青牧叹了口气，显然不是最后一点灵光泯灭的厉鬼，便无需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已经无可救药。

依旧是一剑抹过，那只嫁衣飘荡的裂口女鬼便荡然无存。

宋青牧将手中断江插入地面，那四具白骨以及纸扎童男童女便化为齑粉。

如果崔流川在此，便能察觉到那一闪而逝的异样，未必不能查出北境鬼魅横行的真正原因。

因为，厉鬼已不是原先的厉鬼！

再杀两只厉鬼的宋青牧心境平和，还是先前那般靠坐在树下。

他抬头望向璀璨星空，万里无云，天涯共明月，不知意马姑娘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反正他是想意马姑娘了，很想很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