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淐径这个老狐狸,究竟隶属何人之下,竟没露出丝毫端倪,平日里徐淐径的为官之道有点无忧放权的意思,可是绝无可能,徐家的族长,实际掌权者,一定是独断专行、大权独揽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地清风霁月,必然是韬光养晦而已。
徐佑倧一样,查处的结果毫无偏向。他的情况更特殊,作为国主这一两年眼中的红人,且和诚王、裕王几乎是同龄,说起话来,那不是更走一步如走三步的?毫无偏向一定是不可能的,只要是未雨绸缪之人,不可能不押宝下一个国主,党羽倾轧,想居中都是奢望的。
徐淐径究竟是为何一定要制宫家于死地,这必然是由他的主子头上而来。虽然她查了许多年,或为何杀死宫九南,但是厘清徐佑倧和徐天罡的倾向,对于整个乱局颇有帮助。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各自若有所思,竟然停了许久没人说话,双方也未发现这怪异。不巧隆喜在门口禀了几声要进来,都没回答,只好敲敲门,自己走到外屋。这才被孙喻雪看见,她后退两步,避嫌似地离徐佑倧远一点,收拾掉药碗,行个礼出了屋子。
“爷,您这是在做什么”隆喜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个相对无言的情景,问了一句。
徐佑倧才恍过神来,“怎么了?”
“您发什么呆呢?奴才瞅您一动不动,不敢进来回话。上次那件东西做好了,给爷瞅瞅,是否如您说的不错。”
“哦?”徐佑倧来了兴趣,坐高了一点,伸手,“拿来。”
那是一只“玉”带钩。质材像是羊脂玉所铸的玉带钩,大如砚台,状瘦长,比普通玉带钩小了一圈儿,其实细细看去,其表面凹凸点浮,并不如玉石表面润泽滑腻,纯白无瑕,内有暗纹剔透交缠,美丽润泽,却是钟乳石所制成。
徐佑倧拿到手里,前些日子的事真仿若隔世一般。“没错儿。美得耐人寻味。”徐佑倧喃喃道,摩挲着,心里给它起了个名儿“指犹凉。”
纪念自己差点死了,出师未捷,恓惶被救的这一段事。
那天洞里的事,真是恍如隔世,尤以徐三爷如今在霄鸿府红垣高墙,翠帐罗纱窗床头安安稳稳坐着,两相径庭,更是惹人深思。
当天他以为要死了的时候,在那个黑不见天日的洞里找到了一整片洁白光滑的钟乳石,足有半个石砖大小,揣在身上。在那样的生死绝境中,当然不是为了收藏。当天,徐佑倧留下它,是想刻几句自己的遗言在上面的。原本以为自己大限之期就是那一日,不成想仍是活着走出来了,那石头也匆忙中并没丢弃。
回府一看,这便不需丢弃了。留着它,往后看到就会记得那日黑云压顶的绝望,这个钟乳石带钩,便是无可挑剔的记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