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他呢?”胸口的疼痛还在继续,可我没法放着这么个情绪低落的少女不管,忍着痛楚,我继续向其搭话。
“我已经……不,没什么。我在和他玩捉迷藏,当然得他来找我了。”
前面省略的话应该很重要吧?我痛得没空细想。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在少女面前晕倒,得快点去接受治疗才行。
“你表情看起来很难受,还是快点去医院吧。”连她都看出了我的不适,语气中包含着担心。
“额,那……那我祝你早点等到他吧。”再留在这会让少女更加担心的。可是,冥冥之中我感觉她对我很重要,不能留这么离开,“对了,我能问问怎么称呼你吗?感觉和你挺处得来的,等我治好了或许能过来陪你一起等,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你一见面就管人家叫丫头,现在才开始问她名字……内心在不住吐槽自己这个行为,我到底从哪儿学来的低级搭讪?未免太容易招人嫌弃。如果不是疼得厉害,我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白。”分神的时候,少女已经开口,我却因为胡思乱想没听清她前面说的两个字。
“诶?”
“没什么,你继续叫我丫头吧。反正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下去,你随时都可以来。”
该死,和人聊天就不能认真点吗?现在把人小姑娘弄得情绪这么低落!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并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已经习惯,听到“白”这个字后,心脏上的压迫感要减轻许多,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那行,我的话……”
“可以叫你大叔吗?”
我一愣,突然发现,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刚才想说的称呼被少女一打断也忘得一干二净。
大叔和丫头……貌似也不错?
胸中痛楚再度减轻几分。我浮出一个笑容,下意识伸手在少女面具前,弓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可以。”
再之后,我迷迷糊糊向医院走去。中间回头时,看到少女摸着刚被我弹的位置矗立在原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少女的相遇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去往医院的路上,遇到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连树干上也有了飞鸟的痕迹。
这个城市变得生机勃勃,唯一的缺点是,仍旧只有黑白灰三色。
这些人都没有戴面具,但不知为何,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更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欲望——他们也对我视而不见。
罢了,人生的过客本就很多,怎么会记得每一个路人呢?
一种莫名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待我想仔细琢磨时又随风散去。
城市恢复了生机,医院自然就忙碌起来。可是,当我到达人来人往的医院时,心脏的痛楚突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正站在大厅不知所措,无意间瞟到了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
诶?怎么回事,面容怎么这么模糊?身体还有点半透明?
不知道是不是玻璃反光效果不够好,在倒影中,我看不清自己的脸,也能穿过自己的身体看到背后来往人群。
像个幽灵一样……我这样吐槽着玻璃中的自己。
走近玻璃门,正打算试试能不能穿墙而过,突然在门后看到一个戴着绿色面具,大概六七十岁的女性。
绿!在她出现的瞬间,这个世界一些特定的地方,突然被染上了绿色,在黑白灰中格外显眼。
直觉告诉我,要去那位妇人聊天!
一激动,我无视玻璃向前冲去,然后在门上撞出一声巨响,身子下意识退后半步坐到了地上。
“你没受伤吧?”
撞门的动静很大,注意到我的却只有那位妇人。她见我被撞到地上,匆忙进门走到了我的身边。
妇人的面具与那个叫白的丫头款式一样,将五官全部覆盖,但我还是能透过面具感受到她的情绪——她展现的是有些急迫的关心。
“谢谢谢谢,我没什么事,就是这门擦太干净没注意到。”让一位妇人来扶未免太不像话,在她弯腰之前,我急忙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人讪笑。
“你啊,怎么走路都不知道注意点?毛手毛脚的,和我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手上提着一个饭盒,应该是来医院给谁送饭的。
“……您儿子?”心中冒出一股酸涩。
“是啊,我儿子。”妇人叹了口气,突然不顾环境开始讲述她的孩子。
“我儿子啊,打小就不让人省心。”
“一开始把他带身边在城镇生活,他会把花炮丢井盖下,差点引燃沼气把自己炸死,还好被邻居撞见阻止得及时。”
“后来实在太忙,就把他送农村去住。他又自个跑山里乱窜,然后带一些野蘑菇偷溜进厨房,差点把自己命给吃没。”
“他爹平日忙自己的事很少才能回家一趟,我也是没办法,只好把他带身边好吃好喝养着,养得白白胖胖的……”
“……”
“好不容易上大学了,嘿,发现他脑子出了问题,不会对其他人产生感情。当时看他活蹦乱跳的,想着能活下去就好,其他也就不奢求了……”
“……”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他又把自己整成了植物人!”
“哎……我这儿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这当妈的省省心啊!”
说着说着,妇人带上一些哭腔。隔着面具,我似乎看到了她老泪纵横的模样。
可是我身上没有纸巾,能做的事太少。犹豫一下,我轻轻揽住妇人,拍了拍她的背。
“您儿子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母亲这么操劳,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妇人的泪水好似滴落在我的心上,好不容易平息的痛楚再次出现,带着无奈与心酸。
“对了,我也是学医的,要不让我去看看你儿子?没准我知道怎么把他唤醒呢?”痛苦之时,内心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我是学医的吗?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怪不得会知道雪盲症……
又看了看这个大厅的布置,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涌出来将我包裹。
嗯……好吧,对医院有这样的亲切感,看来我真应该是医生没错了。
妇人听到我的话,捂着脸摇了摇头。
这是在拒绝?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妇人送上她儿子的病房,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阿姨,您是过来送饭的吗?”是一个医生,戴着同款的蓝色面具。
同样的,在他出现的瞬间,我眼中的世界突然有了蓝色,点缀着窗外天空,也渲染了医生护士们的口罩,倒挺让人舒适。
“是啊,来送饭……看到这小伙子摔了一跤,就和他打了个招呼。”看来他和妇人认识。
“摔着了?那要不要去检查一下?”面具医生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能感觉到他语句中的关切。
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随随便便摔一跤就检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