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根房梁是砸在我自己身上,让我一睡不醒多好!”
“不可以!!!!”这次的补充不是脑内了。我站起来,带着痛苦温馨与激动将少女紧紧揽在怀中:
“丫头……不可以,你不可以受伤……”
“我承诺过,我承诺过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想起来了。
眼前的倍速电影结束之时,一切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绿面具妇女是林秀玲,是我母亲。
蓝面具医生是江泉,是我前同事。
红面具女士是周淇然,是我前女友。
紫面具老人是胡教授,是我师父。
橙面具男子是秋远泽,是我现同事。
黄面具女子是莫子兮,是我妹妹。
青面具老爷子是莫忠诚,是我父亲。
而怀中的这个女孩……苏忆白,是我的一生挚爱。
他们口中那个昏睡不醒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是……莫子缘。
泪水从眼眶溢出,滑过脸庞,滴落在少女的发丝上。而后,她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最后消散在我怀中,只有一只黑色的面具落下,掉在地上清脆作响。
这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刚想起一切的我因怀中一空差点扑倒在地,瞪大着双眼却找不到先前所见之人。
同时,窗外的鸟叫虫鸣开始消失。我向窗外看去,路上的人影一个一个地变得半透明,然后像玻璃瓶那般被砸碎,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惶恐,身边的色彩也开始一点一点褪去,就像从未拥有那般。
不……我才刚找回这些,不要夺走我的人生啊!
捡起黑色面具,我向楼下奔去,却没法留下任何事物。
浓浓的绝望缠上心头,我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下去,你随时都可以来。】
痛苦之时,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对,还有那个带着白面具的丫头!
我开始不遗余力地向前奔跑,一直跑到那处广场。带着期望向座椅看去,熟悉的身影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还好,她还在。
“大叔?你回来啦!”她先一步开口迎接我。
“丫头,你等的人是我是不是?”
“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你一直在等我想起来是不是?”
每一句问话,我都没给她回答的时间。每说出一句话,我就向前逼近一步,走到面前时,直接讲她拉起,低头用力吻在了白色面具之上。
“咔!”
我的唇瓣感受到了一条裂缝。
“咔咔!”
耳边也响起了破碎的声音。
睁开眼,我看到裂痕已经布满她的面具,甚至已经从面具上蔓延到了这个只剩白色的世界。
在我定神的瞬间,这张面具彻底崩裂,露出那张与我记忆中并无二样的脸。同时,这个世界也开始一块一块地消失,露出无法形容的混沌。
“莫子缘,我不是你的小丫头。”她对我灿烂一笑,仿佛没看到周身正在崩塌的世界。
“我是你对她全部的记忆与爱,也是你对外面世界的一切感知。”
“这个世界,是你的梦境。”
“你的小丫头,在外面等了你很久很久,也哭了很久很久。”
“你当初的承诺,已经迟到了三年。”
“莫子缘,你该醒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我脚下最后的空间也已经崩塌。
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四肢一点一点变得沉重,所有的感知都渐渐消失,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向我远去。
我是……
谁……
……
寒冷的冬日中,阳光是猫咪最喜欢的奢侈品,不过还是温暖的室内更舒适。
阳光穿透洁白窗纱倾落在纯色被单上,温暖着上面那只没有血色的手。
一只飞虫落在指尖,享受着暖阳带来的惬意。
停下没三秒,飞虫突然振翅逃离——这只很长一段时间中除了脉搏再无其他动静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而后,枕上那只被手术纱布包裹的头颅上,紧紧闭着的眼皮也颤抖起来,微小的力量与交错的睫毛做着斗争。
在眼皮的力量终于大过眼睫的摩擦力后,这个沉睡了三年半的老男人睁开了眼。同时,他在麻木中感觉到,自己另外一只手似乎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束缚住。
动动手指,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似乎有什么鳞片刻纹的东西。
极为困难地支起头,莫子缘看到了趴在病床边握着自己手安睡的少女,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银色戒指上方,闪烁着蓝色的火彩。
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求婚了吗?
莫子缘有些费解,他的脑子有些混乱,实在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把戒指拿出来套这丫头手上的。
“嗯……大叔?你醒啦?”
或许是手指摸索的动静有些痒,又或者是支起头的过程中牵动了身子。伏睡的少女拱动了一下身子,偏着头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
“嗯,醒了。”莫子缘苦笑,不适应地抬手轻捏了捏少女的脸颊。
“你睡好久好久了……”
“是……我感觉连骨头都不属于自己了。”
“我想你好久好久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要补偿的哦!”
“用一辈子补偿怎么样?”
“……”
窗外,一只野猫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在地砖上晒太阳。
========后记1:白与梦【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