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这个后记可能颠覆前面所构成的世界观,无法接受就当平行异世界看待就是。】
这个世界的人太多,即便是拿下诺奖,生活也总归是平淡的。
一些错过的遗憾,永远只能在记忆之中叹息。
想挽回吗?
想弥补吗?
想……再见一次无法见到的人吗?
这个世界,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科学哦……
……
……
……
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苏忆白感觉脊背上黏腻的汗液将睡裙紧紧黏住,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在她坐起来的瞬间,身边因年岁渐长而睡眠质量下降的莫子缘也在第一时间醒来,带着困意拉住了枕边人的手。
墙上钟表将过四点,两个小家伙在他们自己的房间睡得正香。
“丫头……怎么了吗?”借着月光,莫子缘看到了苏忆白脸上还未滑落的汗珠。
“我……好像梦到了什么让人感到很震惊的事物。”挠挠头,明明感觉心脏跳得剧烈,先前梦到的事物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苏忆白眨眨眼,又缩回到身边人的怀中。
并不讨厌平淡的生活,在经历了那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后,反倒更享受平淡。
只是有时候会很想不明白一些事。
比如……当年自己诺奖的成果,明明已经取得了权威认证,最后却不明不白地被淡忘。甚至到了现在,除去一些能治病的研究,其他那些可能带来思维战争的部分被全面封锁。
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那篇论文发生一些毁灭性的改变,科技的双刃剑只留下了有益的那边。似乎是有一只巨手将其把控住,阻止其往坏的方向发展。
这是最好的状况。
但,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么控制着世界的发展方向?
年轻时觉得自己是无神论,随着年龄增长,原本坚定的心也渐渐发生改变——毕竟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
怀抱迷惑再次入睡,这次苏忆白睡得很安稳,那些奇怪的声音没再萦绕耳边,只能听到浅浅的、早已经熟悉的呼吸声。
成为莫夫人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将激情已经被磨灭,只剩下已经融入骨髓永远无法剥离的温情。
偶尔苏忆白也会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思考——如果自己是出生在普通家庭,没有遇上莫子缘,母亲没有离世,父亲没有抛弃自己……那种生活会是什么样?
想象不到。
人无法去想象一些不曾拥有的生活,就像问出何不食肉糜的王公贵族,也像说出国王用金锄头种地的农民。
也许那种生活会像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样?
额……某种程度开始,两个小家伙的生活一点都不普通……
脑海中不经意飘过了上次莫语辰在某宣讲会上和一实习小医师争论正确用药的事,苏忆白无奈苦笑。
从小耳濡目染的两个娃娃在医学天赋上没有物极必反,比很多外人都厉害——但与莫苏夫妇俩还是存在一定差距。
咳,回题。
第二天一大早,苏忆白遵照生物钟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这才想起,今天是休息日。
醒都醒了,还能怎么样?
洗漱完的时候,她的莫先生已经去送两个小家伙上学,餐桌上留着一人份的早餐,汤上正飘散着些许热气。
医者工作的原因,苏忆白的假期通常和家中其他人撞不到一块,也就另外那仨寒暑假时能多一些亲子间的交流。
一边吃早餐一边在座位上傻坐,许久之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抬起头对着窗外的树叶发愣——她多久没有独自出去转转了?
在莫子缘成为植物人的那几年,每天自己都在压榨时间做科研,连衣服都不曾买过一件……
大叔苏醒之后,自己又因为获得诺奖,被迫东奔西跑,却也没空观赏沿途风景……
婚后每次出去都有大叔陪着,自己一个人的假期就缩在家中不动……
有时候人并不是排斥现有生活,单纯是在想到一些很久没经历的事时,想再去尝试尝试。
苏忆白眨眨眼,回过神时她早已经穿着常装在门口琢磨穿哪双鞋出门,眼底闪烁的是与少女无异的光彩——虽然这样的少女光彩是家中常态,问就是被某人宠的。
世界总在不经意间改变,路边的房子拆了又建,地铁也从几根线条变成了蛛网,几天不出门曾经熟悉的小巷就会变得陌生。
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苏忆白完全是随性在街道中穿梭。在这个街角买下一杯奶茶,一转头又买了个小熊气球,偶尔撞见了炸串小摊就在围观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买一根开花的火腿肠嚼着吃。
这样的闲逛在阳光加成之下,舒适又惬意。不到四十岁的“小丫头”不经意间就开始思考自己与莫子缘以后的养老生活——比如退休后养只猫养只狗再养条蛇什么的。
神游之人容易把控不住自己的方向,吃完炸串苏忆白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上世纪风格的小巷中,周围全是灰色的水泥围墙,前方拐角处有一扇蓝色木门,上面画着咖啡的图案。
咖啡店?开在这种无人小巷?
额……好像还挺正常的,去这种店消费的目标人群大概就是那些喜欢猎奇的小年轻?消费一般都不低来着……
一闪而过的惊讶后,苏忆白无奈摇头,带着些许自嘲。
她从来不去这种店,大概是觉得这种店的定价不合常理,进去纯属浪费钱——就算有钱了也不能乱挥霍不是?
仅是感叹了一下店面的小清新装修,转身就准备离去。
“想挽回吗?”
诶?!
“想看看不一样的结局吗?”
苏忆白愣住。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周围任何方向,是从她脑海中自然传出的。
作为神外的博士,这样突然出现的声音显然是不正常的,就算是幻听也应该是从耳朵传来的感受才是。
天知道自己的神经末梢受到了什么异样的刺激?但是……
带着异样的目光回头,能看到发生改变的只有被风吹动的一块开始没注意的木牌,下面挂着个小风铃,很明显是咖啡店用来揽客的。
“梦也可以变成现实哦……”这次的话是从苏忆白自己嘴中传出的,她下意识念出了那块木牌上的字,“——书梦阁?”
什么鬼?
先前在脑海中浮现的语句,一字不差地印在木牌上。
明知可能是随便一瞟将其记了下来,苏忆白还是推门进店,似乎是有什么在召唤她。
意外的是——说是咖啡店,吧台却是被一堆鲜花围绕,没有甜点橱窗,也没有陈列的咖啡豆,背后的隐门旁边只挂了只摩卡壶。
“欢迎光临书梦阁,要喝点什么吗?”从吧台下钻出来个女生,示意苏忆白坐到椅子上点单——这家店也就吧台前有三把椅子。
“有卡布奇诺吗?”姑且喝一杯再看看这家店是弄什么的?苏忆白没有一进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没有。”
“摩卡?”
“没有。”
“那……意式特浓?”
“没有。”
“你们有什么喝的……”
“客人,我们店现在有冰红茶哦!”店员小姐从吧台下拿出一瓶x师傅的冰红茶,对着难得的客人得意地晃了晃。
“……”苏忆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额,也许您想喝可乐或者橙汁?我可以帮您出去买,巷口的自动售货机有,只收一块钱跑腿费,童叟无欺!”
苏忆白想打人。
哦不,打人不对,她想打消费者协会的电话,举报这家店。
“咳,其实我们的咖啡师现在出去采购材料了,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客人要不您先等一下?我这瓶冰红茶先给您喝吧,还没开封的!”女生笑得开心,完全不考虑来客会直接走人的状况。
“……算了,我并不是来喝东西的。”如果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该多好?苏忆白无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门口那块木牌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店员小姐眨眨眼,带着笑意与店里唯一的客人对视起来。
“诶?”苏忆白一愣,只是字面意思的话当然知道,但……
“你,真的不知道吗?”
眼前的一切突然纠缠起来,像调色盘中的颜料一般混在一起,渐渐变得什么都看不清。
……
……
……
“忆白!”
嗯?
“忆白!!”妇人叉着腰来到跟前,眉目中除了疼爱再无其他,“你这孩子,想什么呢?都叫你好几声了!”
“……妈?”
待视线再度清楚,站在眼前之人,分明是十五岁那年离去的母亲——苏丽。
等等,十五岁?不对啊,自己现在不是才十三岁吗?苏忆白低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自己正站在马路边上,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在马路边上发什么呆啊?你爸做饭时在窗口看到你在这站着,还以为你被什么勾了魂呢!”苏丽拿食指点轻轻了下少女的头,牵着苏忆白往马路对面走去。
爸爸?
哦……
没错,自己的父亲是白南云。
他当初去一个小村庄做慈善,遇到了被逼嫁的苏丽,两人一见倾心,白南云便带着自己的家产放下身份向苏家提了亲,为了打破苏家那种女子不如男的偏见,他让自己的孩子随了苏姓,以爱情为见证取名忆白。
一家三口在小村庄生活了几年,之后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便般到城里,每天都幸福快乐。
苏忆白搜刮着自己的回忆,能想到的全是父母恩爱的笑容,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甜蜜。
普普通通的生活,平凡得让人向往。
跟随苏丽回到家中,苏忆白本想向往常一样呼喊父亲,但是那个字眼却卡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忆白你不舒服吗?”还系着围裙的白南云满脸关切,对自家孩子的状况很是敏感。
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哪儿呢?苏忆白说不上来,从晃神见到苏丽开始,胸口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堵着,堵住了想要奔涌而出的情绪。至于那是什么情绪,也被堵得叫人分辨不清。
“没事没事,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我还要找论文材料呢!说什么我也要……”自己要说什么来着?苏忆白再次愣住,一些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脑海中变得非常遥远,遥远得让人绝望。
“论文?你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就开始写论文了?”白南云的话语中带着逗趣。
“别拿孩子开玩笑,忆白说的是作文对不对?前天老师还夸我们忆白的作文写得好,给全班朗读了呢。”苏丽只是揉了揉孩子的头,把话题转了过去。
是啊,自己怎么会写论文呢?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成绩虽然名列前茅,距离论文什么的,还是太遥远了点。
摇摇头,苏忆白跟随父母去到餐桌旁,如以往那般享受晚饭。
而后,很正常地考上最好的高中,很正常地学了理科,很正常地接受了高考……
“我们忆白考得真好啊!怎么样?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成绩出来的那天,舅舅苏强特地赶过来送祝福,还带来了小姨苏萍做的腌菜,饭桌上难免谈论起未来规划的问题。
把碗里的饭扒拉玩,苏忆白眼里绽放出一点点光彩:“我想学医。”
“学医?”三位大人差点被呛到,然后面面相觑。
“忆白,你的成绩可以去最高等的学府学最好的专业,学医的话……太苦了也太累了。爸爸不会骗你,我们家也不缺钱,你可以选个轻松一点的专业!”思索一会,白南云摇了摇头,对女儿的需求表示不理解。
“忆白,妈妈知道你想为人民服务,这样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学医真的很累,以后还要处理医患关系,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要到时候出什么事我会多心疼啊!”苏丽想得更遥远。
父母的态度,让苏忆白有些不知所措。
奇怪,自己学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些五花八门的志愿书,除了医学相关的,苏忆白什么都看不下去,内心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让她选择这个旁人眼中吃力不讨好的专业。
为什么不能学医?
不顾父母反对,她还是选择了临床医学。
不知为何,苏忆白一点都不留念高中三年的生活,内心深处似乎更向往着大学,向往着那所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好像那儿才是自己的归属。
在走进医科大的时候,好像有什么落了地,又好像有什么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你好忆白,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
“嗯……你好。”
面对那张陌生的脸,苏忆白很难表现出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