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年。

长公主薨逝的十五日，姜若桀整整昏迷了三日，醒来之时，身边亓娇的肉身便已经不见了，而他也正在皇宫之中，亓哲还算有心，差人照料了他三日，只不过这些不过全是为了成全已经死去之人的心愿罢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姜若桀便求见了亓哲，质问亓哲如今覃勉身在何处。

自打张丞相叛乱一事解决之后，亓哲便已经将覃勉软禁了起来，日日都拿刑罚伺候，虽然未曾在牢狱之中，但却比在那边的犯人更加痛苦。

当姜若桀见到覃勉的时候，他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丝毫动弹不得。

在姜若桀的眼中，这一切都是覃勉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他取了一杯水，狠狠灌在覃勉的脸上，不带着一丝情感，恨又如何，事情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便没有必要再去发狠，他如今倒是想要问问眼前这个称不上男人的懦夫，他这么做真的不后悔吗？

覃勉被突如其来的凉水浇醒，缓缓睁开眼睛，发白的唇动了动，当目光清明起来，也终于瞧见了眼前的人。

“是……你……”

如今覃勉早已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人，如一只蝼蚁一般苟且偷生，即便已经心死，却无法为自己做一回主。

亓哲不会让覃勉如此轻易死去，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终其一生如此痛苦。

但此番姜若桀来，是有事情要交代给眼前这个他所厌恶的男

人，也唯有他才能办得好这桩事情，毕竟剩下给姜若桀的时间不多了。

“见到我很失望是吗，你等的人永远不会来了，如何，这般你便快乐了吗，可我瞧你也不曾有什么笑容，扪心自问，你是不是比我还痛？”

如此裸的戳穿无疑是在覃勉的心口上又扎了一刀，姜若桀冷笑，“第一回瞧你便不喜欢你，可我以为那是她喜欢的，只要她高兴，我能一直容忍，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姜若桀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刀刃指向了覃勉的心口，又道：“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该剖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覃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准备随时赴死，但姜若桀才不会让他就这么如愿以偿，他敞开心扉大笑，狂笑，凄凉的笑意响彻整个大殿。

突然，他又将刀尖指向了覃勉的额间，“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该将这颗朱砂痣毁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终究还是喜欢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真是可怜……”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含着泪水看向了姜若桀，似乎在求饶，少年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越发觉得可恶。

但手中的匕首已经掉落在了地上，他淡淡一笑，“你是姐姐喜欢的人，我又怎么会对你如何，且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但是你也要给我记住了，这条命是你欠她的，终究还是要还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覃勉求死的心很重，然而这些却并不能成为姜若桀杀他的理由，一切有因有果，并非死就能解决一切。

“我告诉过你，你不配。”

姜若桀冷冷回答。

此刻覃勉一心求死，那便更不可能让他得偿所愿了，他非但不会死，还会活得无比风光，一切好的都在表面，可他依旧还是会痛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