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野像阵风一样闯进来,不等屋里人反应,他已站在假半夏的面前。
“是谁指使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滔天怒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从血污中捞出来的人,眸中的厌恶像在看一件脏东西。
她的面具已经撕掉了,如今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自己,他竟真的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你……我……”
“没有人指使我。”
她复又垂下头,先前存的侥幸成了伤人的利器,快准狠地往心口捅,贯穿之后一下一下地绞,吸气吐气间都是痛的,她呕出一口鲜血,其实……活着也是痛的……
承乾殿
“肃王妃又回侯府了?”
孟嬷嬷打量眼榻上之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兰心……可能被发现了。”
“去而复返,十之。”太妃拈朵插在瓷瓶里的狐尾百合,兰花指翘起食指往下压,翠绿的花枝不堪重负,断成两截,“不懂变通,只有一死。”
“主子!”孟嬷嬷跪下去,“她年纪最小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求主子饶她一次!”
“怎么到现在你还如此糊涂。”
“不是我要她死,是侯府的人不会放过她。”
“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闻言,孟嬷嬷拜伏在地上,良久都不曾起来。
兰心是她一心带大的,从襁褓婴儿长至十六岁,十六年啊……
“你难受是不是?”
沉静威严的嗓音在她头顶化开,她不动不言。
从榻上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她肩膀在
微微发颤,榻上之人长叹口气,“你老了,只记得十六年,早就忘了更久之前的旧事。”
“奴婢……不敢……”
“侯府近来的得意事真多,你要记得,物极——必反。”
今日是继入秋来最热的一天,和酷暑也差不离了,人在外头待一会儿,骨头缝里都能冒出热气。
阿酒像缺水的鱼哈着嘴喘气,恨不能在怀里揣块冰才好。
“姑娘喝碗绿豆沙,冰镇过的解解热气。”
明翠刚打开食盒,纤润的手已先她一步端出碗。
‘咕嘟咕嘟’
阿酒仰头一饮而尽。
冰冰凉凉的汤水下肚灭了不少火,她仍是觉得不够,但冰镇的东西不宜多饮,她趴在矮几上不满道:“鬼天气!”
明翠笑而不语,知道她是热的,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信王妃一会儿要来。”
“嗯?”
“这么热的天,她要来?”
“可不是,递帖子来的小厮说信王妃在府中烦闷,想与姑娘说话解闷呢。”
阿酒直起身子,“那姑姑一会儿准备些解暑的汤饮,她、她爱吃。”
是姑娘你爱吃吧。明翠没揭穿她,笑着应下:“估摸也快到了,奴婢去外面迎。”
江雪汀定是带着消息来的!
原州……江府关的人到底是不是师父他们……
这些不确定、犹疑像蚂蚁爬过她的心头,惹得她既急又无奈。
不多时,江雪汀扶着腰款款走来,“你可欠我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