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袭站在凰落山庄的大门口,看着漫天大火将整个黑夜映的如同白昼。火,又是火,带着铺天盖地的热浪侵蚀着一切。
拖着无双剑,凰袭一步一顿的走进凰落山庄,看着满眼的断壁残垣,这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并蒂玄夜九重莲花,九百九十九天才开花,好不容易开了花,如今,竟然也随着破碎的琉璃缸一同破碎,只剩残花败叶。
贴身丫鬟翠烟的尸体倒在绣房,火舌正吞噬着她的身体,在她的身上有数道剑伤,手上却还紧紧攥着一件燃烧着的大红色的嫁衣,那个丫头心灵手巧,常常说要亲手做一件顶漂亮的嫁衣,在她出嫁时为她穿上;那是?荷娘?
虽然身体已经焦黑,但定然是她了,整个凰落山庄只有她一人怀胎九月了,这么大的肚子,定是她了,可是,又是谁,在她的腹上插了那么长得一把剑,一定很疼吧?那腹中的孩子,可曾看见了他的仇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六界向来水火不容,今日,却为了她一个小小凰落山庄同仇敌忾,只为了一柄传说中才有的神器,焚她山庄,杀她家人,灭她满门?!
好一个六界,好一个天下!此刻起,恨意疯长,落地成荫。
风临站在凰袭身后,看着凰袭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想安慰,却欲言又止。
凰袭猛的抬起头,还有黛儿和伊儿呢!她们一定还活着,一定要找到她们!
去藏剑阁!凰伊挣扎着站起来,无双剑斜挥在身侧,全身的鲜血映着漫天的火光,银色的面具在火光中闪闪发光,风临一瞬间有些失神了。
方才,似乎,有一种东西正在凰袭的身体里埋下了种子,孕育着巨大的杀机。
踩过一路上的尸体,有宾客的,有凰落山庄中人的,浓郁的血液将草坪都浸泡在腥臭浓稠的血浆里,到处是一片屠杀后的狼藉,零碎的内脏和残肢,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整个凰落山庄,三千八百七十五条性命,共同构成了这一幅人间炼狱图。
哑奴!凰袭看见门上哑奴的身体,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哑奴,我是凰袭,你看看我,我回来了!一路的隐忍终于是在见到哑奴的惨状后化为了滚烫的热泪:哑奴你看看我,我回来了!我是袭儿啊!
凰袭颤抖着伸出手,将插在哑奴琵琶骨上的断剑拔了出来,哑奴的身体顿时摔了下来。
感受着怀中之人的体温,哑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张从未取下的面具后盛着盈盈泪光的眸子,终是小心的伸出手,心疼的抚上了她的头顶。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哑奴没有用,没有守住你的家,没有守住凰落山庄。犹豫了片刻,终于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凰袭的头顶,温柔的抚摸着凰袭的发。
就放肆一次好了,反正快要死掉了,这样,没关系吧?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说,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想告诉她他满满的歉意,可是,他是哑巴啊!
凰袭哭着点头,她能理解的,她知道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装了多少个对不起。
哑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不怪你,不怪你!凰袭紧紧握着哑奴的手,在她五岁时,哑奴也曾这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剑,写字。
庄主,他还有救,他的身体似乎和凡人不一样,明明五脏六腑都碎了,可是却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原着。风临松开哑奴的脉搏,从怀中夹出一颗金色药丸,用内力缓缓帮他度了进去。
求你,救他!凰袭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近乎哀求的看着风临,风临一愣,回想到刚刚进凰落山庄时凰袭明明眼角含笑眼神却冰冷如霜的眼神,他以为那样孤傲清冷的眸子不会为任何人温暖。他突然有些嫉妒这个家奴了。
风临将手掌缓缓覆上哑奴的手掌,半响,哑奴突然猛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风临。
哑奴,你会好的,我感受不到庄内有黛儿和伊儿的气息,她们肯定还活着,但已经不在庄内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找她们。我们,还要重建这凰落山庄!凰袭柔柔的笑着。
安置好哑奴,凰袭缓缓站起身,飞身上了藏剑阁的阁顶。
整个凰落山庄尽收眼底,尸横遍野,整个世界都是猩红的血,一阵风吹过,未开的梅花竟然在这场大火的温暖下一夜间全部开放,飘零的花瓣随着风飘至半空,掠过凰袭的脸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六界啊,既然这六界皆容不下我,我便要与这六界为敌!天下皆负我,我便倾尽天下,杀尽天下负我之人!此仇不报,我凰袭誓不为人!负我凰落山庄者,此生必杀!无双剑被反抽而出,在玉白的掌心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线,在半空中抛洒出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