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个朝廷通缉的要犯,在杭州用残忍屠杀了一家十六口以后,逃到了此处,混进了灾民队伍里,进了扬州城。本来还想安分守己的过一阵子,没想到听说了柳絮然的家底,这才起了杀人抢夺钱财的歹意。
柳絮然浑浑噩噩的看着脸色惨白,还在深度昏迷的丁文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到了半夜,丁文昌忽然发起了高烧,柳絮然赶忙将大夫叫起来,熬了些退烧药。从现代过来的柳絮然自然知道,丁文昌这是感染了,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免疫系统足够强大。
换了几条冷毛巾,也不见丁文昌的温度退下去,柳絮然只能跟大夫要了一坛子高度酒,让胡杨给丁文昌进行物理降温。
就这样忙了一夜,等天亮的时候,丁文昌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大夫查看一番,欣慰的点点头,烧退了就没有那么凶险了。
胡杨回柳园叫了个人替柳絮然,衣不解带的熬了一夜,怕她身体吃不消。可她心中有愧,总想着多照顾丁文昌一点赎罪。胡杨可不管那么多,生拉活拽的弄了回去。
到了家门口,柳絮然想到丁丁还不知道丁文昌的情况,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说要不要告诉丁丁?太长时间见不到叔叔,他肯定会起疑心。
胡杨认真想了想,这种难过还是让大人先承受吧,小孩子还是应该快乐一点。还是先瞒着吧,文昌现在昏迷不醒,告诉丁丁他不知道得有多难受。等醒过来再说吧。
两人谁都没说出口,文昌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谁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醒过来。丁丁已经成了孤儿,如果唯一的叔叔也死了,那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丁丁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昨天已经有人告诉他叔叔被派出去采买,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家。
柳园笼罩在悲伤的气氛里,只有小朋友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无忧无虑的玩耍。
柳絮然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可沾上枕头没一会就睡了过去。梦里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京城的家里。俞晗月跟苏陌在院子里做游戏,俞晗霁在石桌边旁若无人的看书。俞晗霁忽然抬起头,对着她展开了温柔的笑。
柳絮然看见俞晗霁,不知为什么,就是得满心的委屈。俞晗霁放下书,走到她身边,问道:然然,你怎么了?
泪水忽然决堤而出,她有多久没听见有人叫她这个名字。她突然意识到,被叫做然然的时候,才是她最没有伪装最放松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她可以撒娇卖痴,可以依靠,可以流泪,这是俞晗霁给他安全感。
在梦里,她靠在俞晗霁怀里哭了很久。醒来还是自己,只有冰冷的床铺,和眼角干涸的泪痕。
她越来越能明白胡杨的选择,任务快要完成,她却动摇了。柳絮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她想要扎根的土壤,她从床上爬起来,将心里的失落赶出去。
拍拍脸,给自己打气,柳絮然,大东只是你的黄粱一梦,梦醒来,你还得回去。
挥散萦绕在心头的忧愁,柳絮然灌了杯冷茶水下肚。
忽热听到外面响起柳湘的声音,姐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