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婴儿手臂粗的花烛,整整燃烧了一夜。
两位新人比起这花烛也不妨多让,从净室开始闹腾,到屏风,到炕上,最后是那张足以容纳六人的黄花梨拔步床,整个新房都布满了两人爱的痕迹。
直到天光微亮,花烛燃尽,新房里才云停雨歇。
折腾了一夜,程芳蕤早就抵不住睡意,直接睡了过去。吃饱喝足的翟靖却精神奕奕的,怕她不舒服,他还特意起身打了热水进来,替她将身子擦拭干净,这才在她身边躺下,将人搂在怀里。
虽然这些天下来睡觉的时间很少,但翟靖觉得要是天天晚上能像洞房花烛夜这般爽,他还能很长时间不用睡觉。
昔日那些玩伴不止一次告诉他,闺房之事尝过的人都食髓知味,再也难以忘怀,他嗤之以鼻。如今自己真的尝过滋味后,才知道那些玩伴当真没骗他,洞房花烛夜的滋味当真太美妙了,难怪古往今来有不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皇帝。
搁平日里这个点他早就起身锻炼,可今儿个他一点起床的念头都没有,可不就跟那不愿意早朝的帝王一样吗?!
这般一想翟靖不由紧了紧怀里的人儿,“不过我跟那些帝王不一样的,他们喜欢抱着各色美人,我却独想抱你这个美人儿。”说完,心满意足在她脑门上印下一个轻吻,而后闭目养神。
昨儿个得到消息,那猖狂的倭寇,已经试探性开始往徽州这边入侵了。想来只要卫所的士兵示弱那么一两次,这些个倭寇就敢进入徽州全境。
这行倭寇他势在必得,示弱一两次的事儿,他早就做好安排,所以用不了多久倭寇就该全境进侵徽州了,他必须加紧训练士兵,保证能一举把倭寇全部拿下。如此,他才能有足够的筹码跟龙椅上那位谈条件。
这般想着翟靖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知道程芳蕤曾经生活的地方,新婚夫妻成婚后,都会找些地方去玩玩看看的,原先他打算成亲后,也带着程芳蕤到处走走看看的,可如今卫所这般的事儿放不开口,这个打算只能暂且搁置了。
他知道以程芳蕤的知理,肯定不会在意这事儿的,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这门亲事无论程芳蕤本人,还是程家那边都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是因为他们觉得程芳蕤和离过身份有瑕没好意思提,而是因为他们看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背后的翟家,不像那些曾经对他表现过各种爱意的女子。
他格外珍惜程家以及程芳蕤不同于其他人家所求的这份心意,很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可这成亲后第一个能给她的就没办法及时给了,他这心里会好受才怪,“今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因为生物钟到,迷迷糊糊醒过来的程芳蕤,听到他这话不由揭腔道,“补偿我什么?”
“才睡没多久,再睡下,晚点再说,嗯?”
“要起来给爹娘敬茶呢。”新媳妇进门第二天早上,要给公婆敬茶。
“娘昨晚就交代了,敬茶中午再敬,叫我们多睡点。”老儿子岁数一大把才开荤,翟母早就料定他会折腾一整晚,所以特意叮嘱他不用早起敬茶。
“瞌睡虫已经跑了。”穿越到这里后,她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几乎每天都到点就醒,动了动好像被车轮碾过的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程芳蕤问道,“说说看,要多多补偿我什么?”
翟靖倭寇的事情以及他原先的打算说了,“我原想着今年先带你府城内看看,明年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走走的,结果今年想做的就没办法实现,明年那么久的事情,怕是更难了。”
“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从府城到京城一个来时辰的时间就能到,那样的速度出门玩才不累。在这里随便出门一趟都要大半天,甚至个把月的,没足够的闲心和时间还是不要想啦。”程芳蕤不是原主的事儿,先前两人虽然没明说,却也彼此心知肚明了,在那之后程芳蕤在翟靖面前就偶尔会说曾经的事儿。
从京城到徽州,哪怕骑快马,也要将近十天的时间,结果程芳蕤告诉他,她生活的地方不用两个时辰就到,那得如何快的速度的交通工具才能到,翟靖简直没办法想象,“所以你你因为交通工具速度太慢,才不怎么爱出远门?”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需要挂心的事情太多了。”每次一出门,她就担心家里的几个孩子,“待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再不需要我挂心,咱们手头上也再没其他事情做,我很愿意坐着舒适的马车出远门。”
旅游不仅要有时间,还要有闲心,不然哪怕出门也不过是走马观花,压根没办法把沿途的风景放入心间。
“那起码还得十五六年的时间,咱们才能有那份闲心。”他们肯定再生孩子,孩子生出来后,要到父母能放心放手,起码得他们成家立业了,有了能照顾彼此的另一半,做父母的才能稍稍放松。
“再过十五六年,咱们也才四十出头啊,身子骨肯定还不错,出远门是没问题的。”
“我想说十五六年的时间还很久。”
“中间又不是都不出门,只是让你不用介怀这事儿而已。”上辈子的她几乎可以说是空中飞人,到处跑来跑去的,但其实走过的地方除了住的酒店,压根没能认真去看看,如果旅游是这样,于她来说真不如不要出门的好。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可不。”程芳蕤也觉得娶她的人赚到了,“不过像你这么有眼光的男人不多,所以合该你娶了我这么个妻子。”这男人由始至终都没因为她和离的事儿对她有任何偏见,娶她也只是单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东西,不然她也不会对他动心。
“就喜欢你这直白的性子。”不像其他女人心里明明想的是这样,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的样子,然后你信了她说出来的,她又莫名生闷气,想想就累人。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搁别人听我这么说,指不定要说我狂了。”她这性子搁现代很正常,在这个讲究婉约的时代,这么直白的话少不得要被人攻击。
“在我眼里你比西施更美。”
“哟,这婚一结,你这说情话的技能都跟着被点燃,不错嘛。”
“西施再美那仅存于文字和画像中,哪能比得上我妻这水灵灵的人啊。”
“你要这样说,那的确如此。”
一番话下来,外头的天色已亮得彻底,程芳蕤觉得起床了,便从翟靖怀里滚出来,准备坐了起来。结果这一动昨儿个某个被过度使用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不由得嘶的一声。
听到她这声音,翟靖当即扶住她还没坐稳的身体,“扯到哪里了?”
程芳蕤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除了哪里,还能哪里?”
虽然因着生物钟醒过来,但一个晚上基本没怎么睡,睡眠严重不足的程芳蕤,眼眶里分泌了很多水分让眼睛不至于太难受,于是被她这一汪春水的眼睛一瞪,翟靖的心头不由热了几分,怕自己又忍不住,他赶紧偏开眼,没好意思地咳了几声,“是我的不是,不然我去拿到药给你涂抹?”
“不用了,你扶着我,我动一动,习惯一下就好。”在那地方涂药,怎么想怎么奇怪,且涂药肯定有药味,这要是被人问出来,她还要不要脸了?!
明白她顾忌的地方,翟靖讪笑了几声,依言扶着她动了动,待她适应了小幅度的活动,又将人扶下床在房间里走了几圈。
待程芳蕤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这才由着她自己穿衣衫,他则出门让人送水进来洗漱。
无论他还是程芳蕤都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所以除了宅子里伺候的人,翟靖身边没额外的小斯,程芳蕤身边也没额外的奴婢,穿衣衫梳洗什么的,都是他们自己动手。
男子梳洗比较简单,所以程芳蕤出来时,翟靖已经梳洗完毕。
见她头发还没梳,翟靖兴致勃勃地表示要给她梳头。
秉承‘男人有心,不应打击。’的心思,程芳蕤纵容地由着他折腾。
还好翟靖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梳出来的头发虽没她自己动手梳的好,却也不至于太差,程芳蕤就没再重新梳过,于是就这样顶着翟靖梳的发型,跟着翟靖一起出了房门。
按说正院应该是长辈住的,但翟母说他们又不长期住在这里,不用住正院。于是,正院就拿来给他们当新房,翟父翟母则住偏院去,跟翟嘉懿两姐妹住的院子距离不远。
已是晚秋时节,到处都有透着一股子萧瑟,凉意也很明显了,好在这古代的衣衫哪怕夏日里穿的也不薄,倒是不觉得冷,反倒被这凉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得不得了。
虽然她一直说没事,但翟靖还是担心她走太快会不舒服,于是两人走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到翟父翟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