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的过程其实挺枯燥烦闷的,因为刚出学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而且还不能像在校园里那样我行我素,可以只顾埋头苦学不必经营朋友关系。
如今出了社会,不光做什么要听上级安排,完成什么也要跟上级汇报,人脉关系一旦不维持好工作起来各种不顺心。
周灵犀因为是新来的实习生年纪最小,而这家公司外贸部的同事都是有资历甚至结婚了的比她大的人,即便有同龄人却都是别的部门的,因此很多时候她不知该如何去熟络那些比她年纪大的同事。
在办公时,她们聊得内容不外乎什么订单赚多少亏多少,哪个鬼佬难搞,哪个是条水鱼,什么展会,时不时接电话提到‘李总’‘刘总’‘包装’‘厂长’等人她也根本不知道是谁。
而中午下班时大家去食堂吃饭,她们聊得又全是老公,孩子,婆婆,她一个未婚女根本一句都插不上就是插上嘴也不知能说点什么,索性沉默是金。
总而言之周灵犀的实习过渡期是挺难熬的,不像杨昭逸混得那么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因为没有任何经验,佩仪姐给她分配了一个印度客户的订单去跟,每次都会下一个柜或者两个柜的五金配件,东西又多又杂比如导轨,锁链,合页,球锁,把手等等她要熟悉所有的价格和细节,还要跟客户对接。
她特别害怕接到印度佬的电话,每次说得又快又急又一大串,语气还特别自傲优越,可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简直比大学考四六级听力播放器坏掉了还要难。
有一次周末休息,周灵犀就接到了印度客户的电话,大概意思是让她修改下发i票发给他,她纠结着眉,重复了好几次‘pardon?’‘pleasespeakagain’’again’,反复听了几次还是听不懂,她索性开了扬声器让杨昭逸一起帮忙听听。
杨昭逸拧着眉听完后,他说,“他要请你吃饭?”
周灵犀讶异,“不是吧?不可能呀!”
杨昭逸又皱眉听一遍,“他就是要请你吃饭!”
周灵犀瞪大眼睛,下意识摇头,她才不想跟一个不熟的印度佬出去吃饭!
于是杨昭逸替她答道,“索里(sorry)!nohankyou!”
印度客户好像愣了片刻,随即语气变得焦急起来,吧啦啦啦一堆,“nonono,i离(need)%衣沃(invoice)@%@%凯可里(quickly)!”
周灵犀依旧一脸懵。
杨昭逸捋袖龇牙就要上前抢电话,“你不肯去这鬼佬还急眼起来了?老子%@”
周灵犀连忙阻止他,自己对印度客户说让他发邮件,重复了好几次‘eil’这个单词后,对方才无奈okok地挂了电话。
后来她收到邮件后一看,一头黑线地对杨昭逸说,“原来人家要的是invoice发i票!哪里是要请吃饭!”
杨昭逸切一声,“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鸟语。”
“”
还有一次工作上发生了一件挺不愉快的事。
平时办公时,大家都习惯用企业qq聊工作或者其他事,佩仪姐平时除了比较复杂的事会过来跟她说一下,大部分都在qq上聊。
她对她都是挺直接的,命令式的语气和风格,久而久之周灵犀就误以为全公司都是这样的风格,所以当她发个文档给采购部一个大她十岁的梁姐那边时,就只是说了句‘你好’然后直接发过去。
不料几分钟后,梁姐就发了一句话过来,‘你老师没教你怎么尊重别人吗?连基本的称呼都不会?!’
周灵犀愣了下,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哪里就不尊重她了,她见其他人也是这样直接发文档给她的。
如果她有错她可以指点提醒一下,但没必要这样盛气凌人地冷嘲热讽吧?
这公司也不是特别牛气的公司,给的底薪福利一般,周灵犀自认自己没必要委曲求全,于是她直接发了两个字,“不会。”
这两个字可着实刺到这个中年女人了,她顿时噼里啪啦地发来一堆斥责的话,说她好歹本科毕业连基本素质都不会,也不知怎么通过面试进来的,还说她年纪轻轻不服教以后肯定没前途什么的。
周灵犀不为所动,刚好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两个外贸经理包括佩仪姐几乎是踩点拎包走人,她也想早点去买菜做饭,于是直接了一句‘你不是我上级,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就关机起身去了。
去后跟杨昭逸说起时,杨昭逸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说她怼得对,被老板训还行,一个采购经理摆什么谱训人!?完了后,他又跟她说,其实对于年长的同事大方点叫声姐啊,哥啊都挺有必要的,这样会显得你圆滑点,不那么生硬。
周灵犀若有所思地点头,心里大概体会到这种人情世故是学校里学不到的,必须得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才得来的深刻教训。
一晚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到了办公室,果然佩仪姐叫她出去谈话了。无非是那个梁姐投诉给了佩仪姐,让她好好教育这个新人。
周灵犀除了接受批评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于是她来就按照佩仪姐的指示给梁姐发了句道歉的话,说她刚出来实习不懂事,请梁姐见谅。
梁姐似乎很受用,充当领导似的又发来一堆话,‘知错能改,你还算孺子可教’‘我也不是欺负你,只是教你怎么为人处世’‘出了社会,你老师教不到你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教你这些,你可要警醒点了,下次可别再傻傻得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