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琉璃珠。”唐垣把灵珠掂了掂,交给了谢骞,“烧得还算精细,挺漂亮的。”
谢骞把玩着灵珠,余光打量着坛主,又看了看士兵们露着怯的眼神。
他突然抬手,狠狠一掼。
灵珠被砸在石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坛主目眦俱裂,额头青筋曝露,正要大喊,士兵忙把他的嘴重新堵住。
谢骞高声喝道“异邦□□,毒药害人!不过一枚琉璃珠子,就哄得百姓倾家荡产,毒瘾缠身。吾等乃帝人,受命于天子,有龙恩在身,当不畏佞邪,把持清明,不被这不入流的骗人玩意儿蛊惑!”
谢骞将红袍一甩,下令道“将这里的卷宗法器都搬走,其余的,统统给我烧了!”
士兵们立刻开始行动。
那坛主奋力挣扎,被士兵用刀把狠狠捶了一下,脑袋耷拉了下来,麻袋一般被拖了出去。
唐垣手持火把,去仔细看看地砖上的浮雕。这里的雕刻和别处的好像有些不同,线条更加繁复,仿佛在图案之中还藏了图案……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那坛主竟是假装昏迷,趁士兵放低警惕,突然暴起,挣脱了桎梏。他双手被捆着,拔足狂奔,也不朝外跑,而是一头撞开了祭坛门口一扇紧闭的木门。
随着咯吱一声响,悬挂在大厅顶上的一盏桐木灯突然反倒,一张铁网从天而降,将正站在下方的谢骞牢牢套住。
与此同时,唐垣耳中捕捉到了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目光一扫,锁定了木门前的一张厚重的木桌。
木桌繁复的饰纹中有一个黑洞,一道黑线自洞中嗖地飞出,朝着被困在网中的谢骞射去。
白继安和士兵都站在大厅的门口,只有唐垣离谢骞最近。
那一瞬,唐垣脑中什么都没想,朝着谢骞纵身一扑。
“子岳——”白继安嘶声大喊。
唐垣推开谢骞,扑倒在地,感觉有一股凉意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玄黑的箭蔟穿胸口而出,血珠顺着箭头汩汩流出,滴落在漆黑的石砖上,顺着花纹凹槽流淌。
剧痛迟了片刻才爆发出来,瞬间席卷全身。
这是自己第二次赴死了,唐垣心想。
命运真是个贱人,明明给了你全新的人生和大好的将来,却又让你的生命提前截止。那些美好的生活全都成了不能兑现的镜花水月。
唐垣在剧痛中喘息。
这一次的死亡过程比前世要漫长,他能清晰地感到生命正随着鲜血从身体里流失而去,阵阵寒冷浸入骨缝。
“子岳……子岳……”
白继安的怀抱同他所想的一样温暖。他低头垂泪的模样,也好看极了。
继安,我活了两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唐垣觉得自己开了口,却不保证这话白继安听到了。
谢骞半跪在一旁,一言不发,面孔沉浸在阴影里。
唐垣闻着白继安衣襟间的纸墨淡香,闭上了眼。
紧接着,剧痛消失,浑身一轻,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京城洛都。
秋雨细细密密,沙沙地打着芭蕉叶。
白墙乌瓦青石砖,雕花窗棂细麻帘。拔步床的纱帘挡住了初秋的凉意,被褥中的人睡得正酣香。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三娘,该起啦。”
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婢女端着水盆走进了屋,打起了帘子,径直伸手去掀被子。
床上人被冷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挠头揉眼,直到一张热帕子覆在脸上,赶去了残留的睡意。
唐垣摸了摸胸口,看了看双手,又望向忙忙碌碌的婢女。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这应当是……又重生了?
婢女往唐垣脸上抹着香脂,一边道“三娘,你今儿得去给老夫人请安,可磨蹭不得。来,下床穿衣吧。”
唐垣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问“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