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对面，是一间小小的旧书店。小蝴蝶飘飘然飞过街。小南跟着彩色小蝴蝶，走到书摊旁，站在一本灰扑扑的旧书前。蝴蝶停在旧书封面上。

《四书章句集注·论语》[宋]朱熹（著）

小南伸手拿起书，蝴蝶竟然不飞走，停在她的肩膀上。

“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南说着，翻开书，书页旧得发黄，小字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

“你要我看什么？”小南问肩上的蝴蝶，“你知道吗？按照我以前的脾气，这种书早就被我扔到水沟去了。”

小蝴蝶的翅膀微微扇了扇。

“好吧，”小南再次翻开书本，“再给你一次机会。”

翻开第一页，发黄的书页上，写着：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咦？这句话阿丘说过。

“小朋友，你走错地方了。”准备把铁门拉下来的旧书店老板指着隔壁说，“漫画店在那边。”

“等一下。”小南继续翻了翻。里面好多奇奇怪怪的句子，有些似曾相识，例如：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的河流……这是阿丘讲过的话，我记得。

“你该不会是真的对孔子感兴趣吧。”老板戴上黑框眼镜仔细瞧着她。

“我对阿丘感兴趣。”

“大胆。”老板拎起鸡毛掸子，“孔子的大名岂是你可以这样随便乱叫的。”

“阿丘是孔子？”

“反了反了！”老板拿鸡毛掸子敲着自己的秃头，“孔子名丘，字仲尼，乃是万世师表，至圣先师！照你这么说，难道也可以叫他小尼吗？”

“那孔子是哪里人？”

“春秋时代鲁国人。”

“当过官吗？”

“曾任鲁国大司寇。”老板倒背如流说。

“没错啊，那就是阿丘。”小南说，“他跟我说过。”

“你跟他挺熟的嘛。”老板笑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充满爱，就无忧；智慧啊，扫光疑惑；勇者啊，就是没什么可怕的！”小南说，“这你听过吗？”

“想考我？这是……”老板托着下巴朗诵道，“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原来他真的是孔子。”小南叹口气，“那你知道这两句话吗？克己复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旧书店老板把她手中的书接过来，找出这两句话，在书页上折了个记号，然后慎重地用双手交给小南。

“送给你，这是一本神奇的书。”秃头老板说，“信不信由你。”

说完，老板按下电动铁门的按钮。

“等等……”蝴蝶飞了起来。

“不要走……”蝴蝶飞向小城的街道。

黑夜里的海边小城，鹅黄色的路灯下，小南踩着湿漉漉的街道，追着蝴蝶跑。

雨停了。无人的人行道上，布满了无数的小水坑，在路灯下闪闪烁烁，好像撒上无数的碎水晶一般。

啪啪啪——

跑着跑着，脚一滑，小南差点跌倒，手上的书飞了出去。

破旧不堪的书页像落叶纷纷飞散，一阵风卷来，书页撒在人行道上。

刹那间，整条人行道闪亮起来。

闪闪烁烁、水晶般的小水坑里，一个个都映照出发光的字迹，好像霓虹灯的反影，字字句句，组合起来，好像一首诗，又好像一首歌：

当你的心冷

点燃心中的火光

爱是火苗，原谅是炭

古老的话语，愿你想起

克己复礼

当雨下个不停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希望

别忘了彩虹光

还在你心里

古老的话语，愿你想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只是一个孤单的老人

来日无多，不过

正好知道一个宇宙的奥秘

想要告诉愿意倾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