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瘦弱，看起来好像笼子里被惊吓的小鸟。

“爸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小南问。

“什么电话？”刚醒过来的妈妈，一脸茫然地说，“没有电话，电话被我摔坏了。”

小南把电话从地上捡起来：“你干吗这样。”

“我怕你爸又打电话来。”妈妈坐起身来，“昨天他送你去医院以后，一直说要回来看我。”

小南看到妈妈眼里又露出一种害怕的眼神。小南最讨厌看到妈妈这样。

“啊！”妈妈突然尖叫起来，“你怎么把湿鞋子穿进来！”

小南叹了口气，把湿鞋子拎出去，然后进房里去换衣服。

“雨水里有多少细菌你知不知道？”妈妈一边喃喃念着，一边用力拖地。小南最讨厌妈妈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你回来干什么？”妈妈说，“你不知道你病得很重吗？医生说这两天要尽快动手术。”

“反正你们又不来看我。我死了算了。”

“你怎么这样说。”妈妈皱着眉，“妈妈自己也很虚弱啊，我有抑郁症！你爸不是送你去最好的病房了吗？有那么多护士照顾你。”

小南换好干净衣服，披上鲜黄色的防水外套。

“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妈妈问。

“我偷溜回来的。”小南收拾着她的小背包，把口琴也丢进去。

“你不要担心啦，妈。”小南背上背包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回我的清白。”小南往门口走，“我被陷害了。莫名其妙得了一个钢琴比赛冠军。”

“冠军？那不是太好了？”妈拍着手说，“你又赢了。”

小南停下脚步：“什么叫作我又赢了？”

“你从小到大，不是什么都要赢吗？”

小南愣住了。“我有吗？”她回头，张大眼睛盯着妈妈，“我有说吗？”

妈妈捂着额头，躺到沙发上。

“不要对我这么凶，”妈妈说，“我已经够累了。”

小南觉得心脏又开始痛起来。

“我没有凶……”小南跺着脚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误会我？”

“为什么你跟你爸一样，总是盛气凌人？”妈妈又说。

小南咬着牙拉开门。

砰。甩上门后，还可以听到妈妈歇斯底里的哭声：

“你这样乱跑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我只剩你一个女儿，你死了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行车沿着滴水的屋檐滑行，小南又进入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