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骞回过神,声音是身旁苏雯发出来的,他看见苏眠也直勾勾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丝刺探,勾了勾唇:没什么。小眠姐姐,你的腿没事儿了吧?没瘸。苏眠冷淡地问:所以你特意从临市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苏雯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去看了一眼易骞,欲言又止。易骞一下洞悉了她的想法,面不改色,淡淡道:你们聊,我在外面等。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后,苏雯这才没有顾虑的开口了,她迟疑地问:上次在电话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苏眠说:不用多想。苏伯伯的死,不是意外吗?苏雯并没有相信她的话,继续追问:还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与我父母有关吗?空气霎时变得有些沉寂和诡异。苏眠迟迟没有说话。苏雯按耐不住,眼里都是不解: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你帮不了。苏眠冷静地打断了她说话,她眼神平静又夹着淡淡的冷意,就那样坦然的看着她,语出惊人:如果我父亲的死真的跟他们有关,你能做到大义灭亲吗?我苏雯现在头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即便现在只是个假设,她也着实吃了一惊。苏程烨的死,怎么会跟她的父母有关呢?她一直没有回答,但是苏眠已经知道了结果,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你做不到。她说:所以现在可以收起你的怜悯和好奇心了,回去吧。苏雯怔了怔,像是被一双手掐住了咽喉,说不出话。她眉头深锁,良久才沙哑着嗓音,犹豫地问:是真的吗?你刚刚说的那些,苏伯伯的死,真的跟我父母有关吗?她的脸色十分苍白。苏眠沉默地看着她,她们两人不一样,虽然家庭背景差不多,但是成长的环境和家庭教育方式都不一样。苏雯从小被父母管得严,什么事情都无法做主,就连兴趣爱好那些也都是由父母一手安排,要她学什么就必需学什么,可以说是,她的人生完全就是苏利权他们一手铺好了路,就让她在上面走,所以她基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加不会明白社会上很多时候有多苛刻和阴暗。而苏眠是那种,虽然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无忧无虑,但是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苏程烨不会要求她必需做什么,也不会去插手管她的交际圈,只会在她受伤难过的时候,给予足够的安慰和信任。所以两人之间,苏眠比她更容易能消化那些不好的事情,也能够坦然的接受和面对那些恶意。小的时候,苏眠还以为苏程烨放养自己,真的如同外界所说的那样,因为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亲,所以他不喜欢自己。后来也总惹是生非,希望苏程烨能够对自己上上心,所以好几次都气得他差点把自己锁在门外。现在的苏眠,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苏程烨的一片苦心了,也幸亏,幸亏苏程烨当初的放养和信任,让她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所以进入娱乐圈后,她才不至于被那些舆论逼死。回过神,她看到苏雯还在等自己回答。其实现在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对苏雯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最喜欢胡思乱想了,即便苏眠回答不是,她肯定也不相信。苏眠现在有点儿头疼,真的头疼。我不知道。苏雯对上她沉静的眼神,怔愣了下,又听见她说:你真想知道,可以回去问你父亲,顺便也代替我问一句。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肯定不会再告诉她任何事情了。苏雯眼神还有些飘忽,显然没有完全消化。苏眠已经躺了下来,侧过身,背对着苏雯,闭上了眼睛。病房内陷入了安静。苏雯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蠕动苍白的唇,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三个字,可能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了她,又可能,潜意识里,已经觉得有些事情真如苏眠所说的那样。如果,如果苏程烨的死真与她的父母有关,那么她该怎么办?易骞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他听见病房开门的声音,侧头看去,就看见苏雯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他皱了下眉,把手机收起来。刚好有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眼看苏雯就要撞上了,易骞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神情不悦:你干什么?苏雯如梦初醒一般,这才回过神,对上他不悦的眼神,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易骞还以为是自己凶哭了她,愣了下,眉头紧皱:哭什么?他略显不知所措。苏雯没哭,眼泪就没有掉下来,只是眼眶红了,她揉了揉眼睛,低头,矢口否认:我没哭,走吧。易骞顿了下,回头去看了一眼未关紧的病房门,从缝里可以看见苏眠清瘦的背影,估计两人的谈话内容并不愉快。他站在原地两秒,跟上了苏雯的脚步。你们聊什么了?他边走边问。苏雯垂着个脑袋,沉默了几秒,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如果你的亲人做错了事,你会原谅他们吗?易骞默了会儿,淡淡地说:那要看到什么程度。杀了人呢?易骞倏地停下脚步。苏雯面色微变,有些紧张地解释:我是说假如,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个问题,你应该要问受害者。易骞说:我原不原谅,根本不重要。受到伤害的人又不是他,而是那个被伤害的人的家属,他们才是有资格谈原不原谅的人。闻言,苏雯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是啊,如果苏利权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伤害苏眠的事情,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原不原谅呢,该说这些的人,不是她,是苏眠才对。历绍祁晚上就回到了临市,他没有直接回历家,而是去了医院。他买了新鲜的水果,进病房看到床上没有人,洗手间也不见人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跑去护士站询问。护士告诉他,下午的时候张楚楚就离开了,说是出去见朋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们值班的护士也不太清楚。历绍祁脸色十分难看,立马打张楚楚的电话。可是没人接听。他收起手机,刚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就接到了梁怡打来的电话,他一顿,皱了皱眉,接听了电话。喂,妈我现在有事人在我这儿。什么?历绍祁神情微变,声音沉沉:你把她怎么了?我能把她怎么了?你把你妈想成什么人了?梁怡声音不悦:你立马给我回来解释清楚!挂断了电话,历绍祁紧握手机,神情复杂,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倒回来,询问: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我记得好像有个女人来过,看着挺眼熟的,但是不知道是谁。历绍祁紧绷唇,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历家,客厅死一样寂静。张楚楚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捧着茶杯的手都还在微微发抖,她不敢抬头去看梁怡和历甫雄的脸,大脑一片空白。下午的时候,禾欢离开没有多久,突然就有两个人找到病房里来,说是梁怡想要见她,她推脱不过,而且对方明显一副她如果不点头,就要强行将她绑过来的架势,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可是整整一个晚上,她坐在这儿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仍然不见历甫雄开口说一句话,只有梁怡阴阳怪气问了她几个琐碎的问题。所以她也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到底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十多分钟后,历绍祁回来了。张楚楚看到他,心才踏实了不少,她放下杯子,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历绍祁用眼神安抚她,让她不要担心,随后看向梁怡他们,神情不悦:楚楚什么都不知道,您要问什么,问我就行了。梁怡刚想发作,就听见历甫雄挺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历绍祁一时没有说话。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全部实情。但是不等他考虑完,历甫雄竟然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冷静地问:你当初和苏眠在一起,只是为了演戏给我们看对吧?话音落下,梁怡眼里闪过了一抹惊愕,因为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诧异的开口:什么意思?她去看向历绍祁,皱眉:你把话给我讲清楚,什么演戏?你和苏眠当初到底为什么在一起?是苏眠逼他的。张楚楚咬紧下唇:绍祁也是逼不得已,才会配合苏眠演戏,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全部都是苏眠一手策划的。果然。历甫雄紧绷着唇,脸上一片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