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已经抽完了，故事还没讲完。

他颤抖着手，又点了一支，接着说：“可那时候太晚了，应该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那些学生和老师们早就睡了。我那徒弟也是太怂，什么都不敢做，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去叫人？可我那徒弟啥都不会，就爱好一个摄影，他有一个摄像机，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你说他胆子小吧，他还知道把那摄像机拿出来作个记录。”

“他这人其实就是有点小聪明，又怕别人知道他在那里，说他没尽到职责，还躲在角落里录了下来。”老人眯着眼，在烟雾中回忆着，“当然，那视频里的东西，只是表面的现象。”

老人目光盯着林明森，意味深长，森明森抬眼，对上老人的眼睛。

他没问，但知道老人要说的重点来了。

老人眼里眸动着慌乱，虽然他极力地想藏起来，但黎汐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林明森脸僵住，他在等老人说这个重点，黎汐也明显能感到他的腿在轻轻地抖动。

一向从容不迫的林明森非常慌张。

黎汐伸手，不动声色地把手伸了过去，像刚刚在酒吧林明森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一样，缓缓地，紧紧地放在他的手背上。

他没转头，但手反上来，和黎汐十指紧扣，睫毛动了动。

老人吞了吞口水，接着说：“我跟我徒弟说了后，就独自去了楼上，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怕的，我怕的是我到了楼上，没挽救到这两条人命，还会亲眼看到他们跳下去。”

讲到这里，老人沉默了。

屋子外传来了一声狗吠声。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我对学校所有的教室都很熟悉，所以我在楼下看到那两个学生的位置时，就知道他们在哪个教室的窗户外。我直接就往那间教室走，但刚爬到第二楼半，就听到外面一声尖叫，然后，砰地两声，几乎同时，就有重物从高空落到地面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呜咽了。

林明森的喉咙上下滚动。

黎汐的心也快蹦出来。

眼前这个老人一定非常自责，没有及时阻止那对情侣。

“我一听那声音，就想，坏了，他们跳下去了，正要再上去，就看见你母亲抱着书经过那间教室门外，她应该也是被那声音吸引了去，我就看她顺手开了身边的那扇门。”

老人抬头，看着林明森。

林明森吸了一口气，黎汐能明显感到他扣着自己的那只手有湿漉漉的汗。

“门里有什么？”他强作镇定，看着老人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深沉。

老人手里的最后那截烟被他一口吸完，他用力地摁进烟灰缸里，说：“那窗户边，站着洪老师，洪老师当时正朝下面看，然后就直起身来，拍了拍手……是那种手脏了，拍拍灰尘的那种拍手……”

黎汐头皮发麻，老人口中的洪老师，做这个动作，很显然就是推了那对情侣。

林明森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说：“后来，她发现了我母亲。”

“对，洪老师听到了动静，转身看到了曲老师，我就听到洪老师问曲老师……”老人脸有点扭曲了，声音带着哭腔，“她问曲老师，你都看见了？……曲老师是个正直人，她说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