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礼拜一晚上七点,陆铭翘课开车到附近向南街路边停好,步行进了樟南街,他一步一步走向黑暗,与身后的万千灯火背道而驰。这个地方所有东西都是黑的,黑的路面,黑的房屋,黑的人心。
走了十分钟,到了一个废弃钢棚厂大门口,门虚掩着,瓷白的灯光夹着噪音从门缝透出来,里面人声鼎沸,各种关于人类器官的脏话不绝于耳,在这个地方,似乎所有人都无所顾忌释放出了本性,将人性的丑恶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铭在门口抽完一根烟才推门走了进去,他微微低头,沿着墙边走向自家老板的地盘,这里没有更衣室,能放东西的只有老板那辆吉普车。
他将身后的背包往车里一扔,坐在了老板身边,拿出手套不紧不慢的戴上“还有多久?”。
老板知道他问的是时间“刚打完一场,十分钟后就到你了”。
陆铭的手套是露指的,修长白皙的手指与黑色的手套形成鲜明对比,特别是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打字的样子,特别养眼,老板打量了好几眼“铭子,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长得是圆是扁”。
陆铭头也没抬,淡淡应道“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都长那个样”。
老板哈哈笑了几声,转头去跟他好兄弟聊去了,他知道陆铭不是个擅长聊天的,跟他聊天总能把天聊死。
时间一到,陆铭脱掉外套走进了拳场,这里没有钢网,只在四边用手臂粗的钢链围一圈,一弯腰就能进去。
他在里面站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上来一个人,挺年轻的男人,看上去20岁左右,染了一头紫色的头发,一上来就对陆铭露出一个大大微笑,露出四颗虎牙“铭哥,久仰大名,我叫杜浩”。
陆铭微微点点头,他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是那种真正的对所有一切都不在乎的肆意张狂,是他所没有且向往的。
他在裁判敲钟的时候一拳就挥过去,眼中压着狠戾,一点不留手。
杜浩也快速抬手与他对拳,很少有人敢跟陆铭对拳,上次与他对的人已经永远打不了拳了。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都发出咔吱咔吱骨头错位的响声,杜浩还在想着这次对拳的输赢,陆铭另一只拳紧接着就到了,一拳砸在他的下颚,他被打得向后仰。
陆铭明显看见他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他出拳这么快,正常人对拳都会等着看结果,可陆铭不看,他不会去管这只手会怎样,只会继续他本能的动作,所以不是说他打拳有多猛,而是他毫无章法且不要命的打法让人感到怵。
陆铭连续打中了他三拳,他才反应过来抬手挡住。
陆铭又攻击他的小腹,抓住一切机会,杜浩骨子里的凶残被激发出来,也放弃了抵挡,无视陆铭砸在他身上的拳头,一拳挥向陆铭的脸,砸中的同时勾掉了他脸上的口罩。
陆铭淡淡抿了抿唇,一拳狠狠捶在他肋骨上,杜浩捂着肋骨后退好几步,抬头却笑了“原来铭哥长这样啊,还…挺帅的,就是年纪小了点,成年了吗?”。
回应杜浩的事陆铭更狠戾的攻击,陆铭知道今晚是碰到硬茬了。
两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现在比得是谁先扛不住,最后是杜浩先倒下了,陆铭比他强的是不会露出破绽给他,无论你打他哪里,他动作都不会有所停泄,而陆铭能看得出他哪里伤得最重,专门打他痛处。
陆铭喘了两口粗气,弯腰穿过钢链子下了场,走到老板身边坐下。
老板看了他好几眼,担心的问“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他来一星期了,除了你,没人打得过他”。
陆铭脱掉手套,将刚才对拳脱臼的手指一根一根接上,接手指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老板听得牙酸,汗毛直竖,他第一次见到陆铭这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是个狠的”,过了很久,陆铭才淡淡开口。
老板递给陆铭一根烟,用打火机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这小子刚从监狱里出来的,16岁的时候捅死了人,坐了五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