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1 / 2)

在那枚金色的六眼纹身从血水下显露出本貌后,在场的所有人俱是神色一凛。

有胆子稍大的护卫嘀咕道:“这六只眼睛的标记……难道又是魔国那个魔王天灾干的好事?”

哈兰抬手阻止了那护卫的盲目猜测,凝视着在人皮上妖异生长的金色斑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冷笑:“这事不要妄下定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还未可知。”

刚要出言回护的杨哲庸惊讶地看了朋友一眼,跟着补充道:“纹身这东西任什么人想纹就纹、纹什么图样也是自己说了算,它到底是否能表明身份还说不准。你们现在就匆忙下定结论,万一正中了对方的诡计怎么办?”

被劝诫的护卫们心中有少许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位殿下的话有些道理,只得将目前的发现作为备选答案的一项,又征求了杨哲庸等人的意见后,把那片割下来的人皮收好,留作日后查验。

王默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黑锅十分习惯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定定地看着熟悉的六眼纹章,直到它被护卫收入留存证物的盒子里。

到此为止这里就再也没留给他们什么显而易见的线索,除了一具中毒而死、身上没有任何身份信物的尸体,就只剩满地荒郊野草、乱石土块。

若是要跟着护卫队一起漫山遍野的搜寻,只怕再多给七八天也不够,而杨哲庸也看出王默面色有异,决定放弃在这里继续空耗无意义的时间,向护卫队叮嘱了‘一有发现必须尽快汇报’的命令后,就带着人离开了现场。

坐回马车里,杨哲庸立刻按捺不住地问了:“看你一直盯着那刺青看,是有什么发现?”

“这都是其次。”哈兰打断了他的问话,转头看向不言不语的王默,“看你的表情,我姑且相信这件事并非你的授意,但再次之前我还是要问清楚,是否有人借你天灾之名立威行事?刚才的六眼刺青又是否是你魔王的信物?”

“那绝不可能。”杨哲庸率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魔王天灾的身份象征是一十角红龙,与那刺青毫无关系。我在魔国曾见过,他的衣服、旗帜、印信全部都是十角红龙的图案,从没有过什么金色六眼。”

哈兰点点头,刚才悬而未落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得不说,在见到死者身上的刺青时,他仍是有一瞬间怀疑了自己身畔这个天灾的。尽管‘用人不疑’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却还是免不了对异类下意识的猜疑,这番有了挚友的回答,实在是让他安心不少。

王默沉吟了半晌,将那一晚自己梦境中所见的场景如实讲来,连同后来在勒斯汀格大殿前的石阶上跌倒时的发现,都一并说给了眼前的这两人听。

哈兰听完喉咙中发出嘶声,顿时也感到心底发寒,自言自语道:“可是这杀死精灵埋入我国都地下的组织再胆大妄为、又有什么理由把主意打到天灾身上去呢?”

王默摇了摇头,说:“我觉得那时他的目标不像是我。”

“什么意思?”

“坠落高台时马车的重量显然不对,因为我抓住了,所以清楚。那时有一车一马一人,以我的力气本该拉得住,但入手时却感觉比想象中更沉重,才不小心跟着掉了下去。如果说当时的车内除了被押送的女子,还有另外一名没来得及撤走的暗杀者,事情就合理多了。”王默答道。

“不止如此。”杨哲庸跟着接口说了下去,“如果将这暗杀者的目标换成是被判定为‘自缢’的娜特莉,那这所有发生的时也就都可以串联到一起了——精灵被杀、埋入迪亚德玛王城底下,以此蓄积某人想要的力量。勒斯汀格大殿上有人驱使恶魔作乱、又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将赫尔南德一家悉数杀死,连远行的娜特莉也惨遭毒手。”

哈兰似是悲痛地哀叹一声:“不惜勾结恶魔、杀死百余人,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杨哲庸挑了挑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意外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昨天。近日里什么事最牵挂人心?你不明白?”

“你是说选王?”

哈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神色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与不可置信:

宫中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他已经见得足够多,并未将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再当做一回事,毕竟这已经是帝王之家的常态,然而事情一旦牵连到枉死的无辜者与恶魔就非同小可了,这人意图王位,今日能狠下心来将赫尔南德家一百余人灭门,明日就能将国都化为尸山血海,现在能利用恶魔搅起腥风血雨,将来也就能堂而皇之地引着异族入城,国家不怕遇到无能的主人,但如此品性低劣、冷酷无情的小人是绝对不应当继位的!

他卸下了浑身力气,失神地瘫坐在座椅上,双目放空,细数着自己几位哥哥姐姐往日里的品行:

大姐阿德里娅嫁与大臣二十年,膝下已有一对儿女,是个温柔大方的好母亲;二姐赛特英武果敢、深受骑士团上下爱戴;二哥珀西性格温弱最怕麻烦;三哥梅迪纳性格乖张却心机不深;五哥善良和蔼、聪慧过人,最得大臣喜爱;六哥沉默少言不爱攀结关系……

这几位与哈兰或多或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至少从他们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无论是谁都没有这样恶毒的一颗心。

最终,哈兰叹息了一声,对还想劝说自己的杨哲庸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多谈:“我自己想想就好了。”

说罢他就将车幔撩起一个边角,将脸透出去呼吸清新些的空气、缓解内心的忧虑。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他却发现荒郊本该少有人经过的道路上,正有另外一套车马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匆匆赶去,一人正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查看远处的情况,在瞥见哈兰的视线后立刻放下了遮帘。

“莱瑟斯?他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