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庸仍与自己昔日的好友进行着争辩:
“哈兰,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你知道我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吧?贸然回去的话我可能会被关起来一直到老死。”
“这件事如果是在我们两个单独交谈时说,我很乐意告诉你,现在不行。无论如何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让你回到迪亚德玛。”
“什么意思?我的那股势力是现在维持迪亚德玛秩序的必需品吗?还是说教廷的那群老家伙向你们施压了?”
“都不是,迦南。都不是,我现在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也是对你最好的考虑,懂吗?”
杨哲庸简直要被这犹犹豫豫、模棱两可的说法气死了:“你说这些谁懂啊?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也会尽力解决,但是就这样一味地阻止我离开还不告诉我理由,只会让我犯难啊。”
而站在哈兰的角度去看,此时的杨哲庸简直就像一个满脑子浆糊、自以为很聪明、被队友死命拉扯还卯足了劲往火坑里面跳的24k纯傻子,气得他心肝脾胃全都跟着疼,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指旁边吃瓜看戏的王默,拔高了嗓门喊道:
“我就是不准你和他离开!不准!要问为什么、我看他不顺眼!觉得他一脑袋红毛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行了吧?”
——我受够了!要么你自己解释出个理由一二三!要么现在就让天灾被激怒给我一个痛快的!再也不想和这种表面聪明的傻子来回说那么几句话了!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看不见的风云变幻,知晓内情的阿希斯与伊诺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基石与七星皱了皱眉,但又觉得那句‘不像好人’也并不是什么对魔王之名的侮辱,于是坦然地坐在原处吃碟子里的点心;报丧鸟和琴各自心怀鬼胎,觉得现在不是插嘴胡说的时候,静静地观察着局势。
拉斐尔左看看、又看看,‘嚯’了一声:“搞了半天、原来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啊?”
杨哲庸转过头看着王默,在心里惊愕地想:难道这家伙之前的‘婆媳伦理剧’预感真是正确的?哈兰原来其实是这种‘恶婆婆’类型的人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啊?
“啊?”
唯有突然被拉入话题的王默一脸痴呆,顶着来着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缓缓问道:“在异世界也有染发等于不良的刻板偏见吗?”
——以及你们这一群花花绿绿的脑袋到底怎么好意思说我像坏人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唯一一个在这时出声帮腔的居然是一直都不怎么受待见的安格:“哈兰,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迦南离开虽然我也不同意,但你也不能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还攻击人家的长相啊?”
这下不光是哈兰等人、甚至连身处话题中心的王默都用一种看到神迹降世的目光瞧着他,思索着这样一个麻烦奇多的大少爷为什么突然开始说人话了。
被看毛了的安格大喊:“看什么!我说句公道话而已啊!你们的眼神怎么好像我这个人从来都很不讲理一样!”
众人在心中默默地想:那你就是看起来一直很不讲理啊。
哈兰努力消化了半天安格刚才突然帮腔的举动,实在有些不明白,像他那样天真幼稚、任性妄为、还不大通人情世故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帮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说话,难道这是中了魔王天灾施加的什么精神魔法?
伊诺则是更直白地直接怼了回去:“安格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该帮哪边不清楚吗?”
“什么清楚不清楚的!”伊诺带刺的语调激起了幼稚儿童安格的叛逆心,于是更加站定了自己的立场不动摇:“我就是觉得你们就事论事好了,不想让迦南走就和他说,为什么要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如果哈兰非要说觉得这位——呃……”
王默绞尽脑汁想起了之前杨哲庸给自己开的新马甲,十分贴心地帮他解了围:“撒旦。”
此举更是增添了安格心里的好感度:“哦,如果你们非要说这位撒旦先生看起来很坏,我倒觉得他看起来挺和善的!说不定是个好人!”
哈兰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自己,好彻底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
气死我了!!!我到底带着两个脑子多么有病的猪队友啊!一个死活要跟着人家走、一个非要夸人家和善!那是天灾啊!他要是个好人世界都该毁灭了!
杨哲庸当然也听出了安格语气中的真诚,但是正这份毫不掺假、发自内心的真诚,让他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以至于不自在地挪了挪,挡住安格看向这边的视线,然后问王默:“他难道看上你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王默作势要拿起酒瓶往他头上抡。
结果他们身后喝着牛奶的基石不高兴了,一把捏烂了玻璃杯站起来,两手比划着王默和杨哲庸大喊:“那可不行!我劝你这个人类好自为之,我的主人已经和我们的王后殿下成家了!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如果你想拆散他们我就杀了你!”
此语一出,仿佛平地响起的一声闷雷,使在场除了三个大恶魔之外的所有人都喷了出来。
本来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抿着低度甜酒看热闹的拉斐尔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狼狈地抹掉不小心泼到脸上的酒水,倒退了两步,说:“虽然这是人的自由……但是、但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对不起迦南、对不起。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安格欲哭无泪地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看起来相当懊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并在搞清楚真相之前努力试图把自己摘出去:“我就只是单纯觉得需要有人主持公道而已。你说我看谁觉得像好人、看谁觉得顺眼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报丧鸟憋着笑打断他:“别说了,越描越黑。”
伊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大吼着:“两个!不可能!哪有这么快的?”
王默转过头对基石抱怨道:“说了那只手不是孩子,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所以还是有一个啊?!”伊诺尖叫。
“你可闭嘴吧你!”场面混乱到已经无从解释的杨哲庸从桌上的盘子里抄起一块面包直接塞进了王默嘴里,只求让他少添点麻烦。
哈兰使了七八成的力气,‘啪’地在自己脑门上来了一巴掌,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却还是没能从‘圣启教勇者’和‘亚巴顿魔王’联姻的震撼消息里缓过神来。
阿希斯沉思了半天,终于霍地站了起来,说:“你们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杨哲庸喊道:“想也不可能的啊!合着这么久了你就在思考这一件事吗!孩子是捡来的!”
“所以成家是真的?”安格问。
“是真的。”杨哲庸答。
全场寂静无声。
不愧是能对恶魔说出‘需要新婚蜜月旅行’的狠角色。王默面色如常地咽下半块面包,托着下巴想:这人啊,只要有一次不要脸,就可以有第二次不要脸,也就可以次次不要脸。
而他平静的表现则在几个人类心中变相证明了这番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