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温暖,简单的一句话,让花重锦那颗紧张不安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分,算是回应秦九劭。
“怕吗?”秦九劭握着花重锦,放柔了声音问着。
“不怕,紧张罢了。”
她不怕,她只是紧张。
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哪怕两人没有感情,可依旧是场婚礼,任它只是一场交易,她都要开开心心。
两只手,十指紧扣。
他们并肩而行,头顶的太阳今日也格外温柔,两人肩膀上落着金光,又步步踏的稳重,直到花重锦进了轿里,喜婆的一声“起轿”,才让花重锦沉沉的吐了口气,她还是紧张。
两面开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不知是不是头顶上那鲜艳的红盖头阻隔了空气,还是花重锦坐不惯软轿,一双玉手紧扣,脸上也添了不少绯红。
听着耳边路人的贺喜声,花重锦突然笑了,似乎是为脱离了丞相府开心吧,又或者嫁入王府,她就能心无旁骛的钻研医术了。
队伍走的并不算太慢,可轿里的花重锦依旧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甚至有点急了,想要掀起盖头瞧瞧,可又支楞着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曾听闻,若是自己揭了喜帕,两人会生的不安稳,她是不在乎的,可又觉得另一个“她”在乎。
“新娘子,坐稳了,咱们啊快到王府了!”喜婆靠近了轿帘喜笑颜开的提醒着花重锦。
花重锦调整了呼吸,又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裙摆,双手叠放好,静静的等待着。
此时摄政王府前也已经是车马盈门,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悉数到场,给足了秦九劭面子。
又或者说,秦九劭的喜酒,他们巴不得讨要一杯。
就连皇上,也携皇后一起来了,说到底,秦九劭终归是他弟弟。
而楚昊苍也当真带着贺礼,领着楚含玥来请秦九劭高抬贵手,想让秦九劭消消火,忘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玥儿,今日,别让父亲难做。”
楚昊苍声音低沉,语气像是商量,可更像是命令。
他不想功亏一篑,先惹上秦九劭这个难缠的麻烦。
楚含玥不语,袖子下的拳头紧握着,粉嫩的指甲嵌进肉里,但是她感觉不到疼。
此时的楚含玥不光恨花重锦夺走了秦九劭,也恼自己的父亲,明知自己的女儿心事,可却非拉自己来赔礼道歉,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慕的男子满脸欢喜的娶了别人。
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充斥在楚含玥耳边,让她心烦,街角处迎面而来的队伍,迷了她的眼,更让她心痛。
依稀瞧着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一脸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浩如星海的眸子里都是笑,而他宽阔背影后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包括凤冠霞帔的轿内之人,都该是她的,那是她做了六年的梦,如今却生生碎在她面前。
可怜吗?终是不可怜的。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犯了不可弥补的错,又怎么会可怜呢。
自己盼星星盼月亮也等不到的人,被花重锦勾了勾手指就勾了魂,她怎能甘心。
“该死,她不配。”楚含玥咬牙切齿的开口,眼神凶狠的看着紧握着秦九劭那双温暖大手的花重锦。
虽然敲锣打鼓,贺喜声不断,倒是如此恶狠狠的话,还是被一旁的楚昊苍悉数听了去,慌张的扯着楚含玥的衣袖道:“玥儿,别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不要无故再生事端。”
他怕了。
怕那个笑起来犹如三月桃花满地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下狠手。
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早已经羽翼丰满,当年率了十万大军出征,两个月后回来的却不足百人,少年双眸猩红,眼神凶狠,浑身是血的站在太和殿上,从那天起,他就成了琅月皇朝人人可敬又可畏的摄政王。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有温度呢?
“玥儿,别再去惹怒他。”楚昊苍低声呵斥,拽紧了楚含玥的手腕。
秦九劭已经翻身下马,朝着已经落了地的花轿走去。
“重锦,咱们到了。”
他声音依旧温柔,眼角含笑。
这样的秦九劭,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他不苟言笑,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就算是笑,可是也透着三分寒意,不像今天这般。
一旁的小厮递了把弓,秦九劭笑着接下,挽弓搭箭,三箭射乾坤,求圆满。
转而接过尚兀递过来的牵手,两人各持一头,鲜艳的红花落在两人中间。
地上铺子着红毡,一直到大厅。
妙云在一旁扶着花重锦垮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盆,也算去了煞气。
入了大厅,高堂上坐的是皇上和皇后,一身明黄的便服,没了往日的威严,哪怕脸上带着笑,可看起来也不温和。
唯有皇后,坐在一旁,双眼含笑,端庄大气,好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