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先敬了个礼,自我介绍是“陆军中将黄毅刚”,画面上同步标出了他的军衔和职务。
“沦陷区的同胞,今天是你们落于敌手的第十六个年头,也是我们忍受骨肉分离痛苦的第十六个年头。”
沦陷区,他管这里叫沦陷区。等佘蓝玉心跳恢复正常,连人质都站起来,全神贯注的看电视里的内容,除了法图麦。她的崇拜者,她的学生躺在地上,无比恶毒的瞪着她。
画面突然扭曲变形,声音也跟着听不见了。两个小年轻手忙脚乱,又神奇的弄好。
“……我请求同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协助你们看到的每位战士,加入这场光复国土的战斗,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受到干扰的演说时断时续,似乎跳过中间的内容,直接到了结尾。
“在这光荣的日子里,我只想说……”屏幕里的将军停顿了下,这并不是因为受到干扰。镜头迅速转向,对着在主席台前集结的部队,画面在此时被切换到了天空的无人机上。以便让观众看到下方那强大的军容。步兵,坦克,战车……镜头随着无人机移动,队形严整的方阵仿佛没有尽头。
“渡河,渡河,渡河!”镜头再次切回地面,对准步兵的脸,对准高举的拳头。
“渡河,渡河,渡河!”
有道是人上一万无边无际,看着屏幕那一张张年轻的脸,眼泪在佘蓝玉脸上像小河一样流淌。
直播画面被切断了,不管小伙子怎么弄都无法恢复。
“你们快走吧,警察就要来了。”穿西装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圈,他吸着鼻子说话,像是得了流感。
“对,对,再不走,嗯,咳,就来不及了……”化妆师好像也被染上了流感,说话含糊不清,伴随着清嗓子的咳嗽。
“是啊。”包头巾的女员工都跟着说,她们形象更糟糕,眼睛红通通的,都有刚哭过的痕迹。
没等绑匪作出回应,锁紧的门被砸的震天响。
“????????????????!”一个严厉的男声,听起来杀气腾腾,“?????????????????????!”
“我们是国家警察,”另一个声音当着翻译,“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就要强攻!”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因为警察压根没提人质的事,也没要求投降。
两个年轻小伙一人负责销毁电脑上的程序,一人拿出手枪清点弹匣,他跟佘蓝玉有了个短暂的对视。“真抱歉,连累您了。”年轻人说完丢给同伴两个弹匣。
佘蓝玉笑笑没做声,傻小伙啊,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
负责电脑的弄好了,他走过去给工作人员松绑,叮嘱他们藏好别受到波及。化妆师出人意料的抓住他的手,年轻人立马举枪瞄准。
“后台里有个过去留下来的老电梯井,五六年没用过了,外人不知道的,你们从那儿走吧。”面对枪口,化妆师说的很真诚,其他人跟着用力点头。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然而演播室的门异常坚固,纹丝不动。国家警察已经懒得喊话,外面变得寂静无声,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这门都绝对承受不住。
“我留下,你们走吧,快。”佘蓝玉推搡两个小伙,强行把他们推向后台。
“走啊!快走!”她压低嗓门吼着。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年轻人犹豫不决一步三回头,留下女人断后始终是个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
无人注意的米丽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跑,边跑边喊:“警察!他们要……”
枪法太差,射速太快,佘蓝玉打空一个弹匣才放倒法图麦。年轻人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临行时他们立正朝佘蓝玉敬礼。
哈,又是臭当兵的,佘蓝玉挥挥手算是告别。
她叫人质都躲进后面的房间,动手给冲锋枪换了新弹匣,缩到工作台下蹲好。门被炸开了,两个圆球形的物体滚进来,她贴着工作台躲过爆炸,向门口开枪还击。
一个手雷越过工作台落到她脚边,女儿,我的好女儿啊。佘蓝玉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李娟小时候抱住她大腿的样子。
她是母亲,是作家,她是女权组织领袖,是爱难民反歧视运动的积极分子……
从今往后,佘蓝玉有了个新的称号。
爱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