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昏暗。

酒味有些刺鼻。

沈玉尘顺着门框坐下，垂着头刘海遮住眼睛，脸埋进黑暗里。

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觉得他沮丧得整个人很颓靡。

言行这一刻的心情十分怪异。

在他说分手以后，好像他本该庆幸，可这一刻他一点这样的感觉也没有。

沈玉尘在他面前颓然的样子。

他很难过，是吗？

“怎么回事？”言行蹲下身保持冷静地开口。

沈玉尘沉默不语，只是把头扬起了一点，透过刘海，言行看到他的眼神在望着他。

那双眼的眼角有水光，传递着向他求助的信号，像在大海上快要沉溺的帆船，那信号渺小却强烈。言行坚硬的心脏即刻软了下来。

言行站起身把沈玉尘的手臂拉起，“先进来吧。”

沈玉尘反握住他手腕，用可怜到极致的眼神看着他，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她说要和我分手。”

“嗯。”言行应了一声，把头别过去，“先进来。”

沈玉尘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高大的身躯此刻怎么都站不直。

他脸上有酒后的红晕，喝醉了口齿变得有些不清晰，他说：“你陪我喝一杯吧。”

言行忍住心里的钝痛，答应他：“好。”

沈玉尘坐在客厅的小圆桌旁，言行从酒柜里随便拿了瓶威士忌，走过来放在圆桌上，沈玉尘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眼神浑浊。

终于言行在小圆桌的对面坐下，这一刻时针指向十点钟，预示着漫长黑夜的开始。

头顶吊灯的光线是昏黄的。

酒瓶里的酒映着光的颜色。

言行倒出两杯酒，推给沈玉尘一杯。

沈玉尘的目光停滞在地面上，空洞又无神，言行也没有特意去吵他，轻轻拿起酒抿了一口，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下。

沈玉尘和赵学姐分手这么难过，你居然还能陪他喝酒。

这什么心态啊，有够贱的。

不过，也都看清了。

言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金黄的液体浮起一两个小气泡。

他心里就是没他。

“言行。”沈玉尘终于开口，他把头仰起靠在墙上，“本来我以为我不难过，没想到我居然这么难过。”

言行拿着酒杯的手一抖。

“你懂这种感觉吗？”沈玉尘吸了吸鼻子，鼻音有点重。

言行浅浅地笑了笑，颇有深意地说：“深有体会。”

“可她又不告诉我原因，我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找不到。”沈玉尘醉了后比平时话多了很多，“她多说一个字也好啊，可她已经把电话挂了，这么久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也许平时的自我暗示太成功，言行现在听沈玉尘说这些居然一点波澜也没有，他一边点着头，一边想。

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吻他的时候温柔得好像眼里只看得到他。

现在又因为别人在他面前颓废。

他还以为是他的余情，现在发现其实是他的多情。

会不会是因为预感到快要分手，所以找了个备胎？

这根本就是玩弄。

脑袋越想越热，他的视线有些不清晰起来，言行晃了晃脑袋，想要保持理智，他抬起头，却突然发现沈玉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的面前。

言行把视线聚焦到他脸上，想要看清沈玉尘脸上的表情，他却听见沈玉尘望着他低低地对他说：“我真的不想分手……”

言行快要疯了，“我不是赵学……”

话还没说完，沈玉尘扑上来把他按在墙上，用力地吻下来。

言行脑袋炸了，挣扎了两下全被他按住，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带着火、带着热气、包裹着飞快跳动的心脏，浑身滚烫。

被沈玉尘吻住的地方最烫，可他还偏偏吻得深沉，无论言行怎么挣扎，他怎么都不离开他的唇。

时间好像在他吻住他的时候静止了。

言行不明白这个吻的意义是什么，说实话，他和他的每个吻他都不明白。

接吻这事不应该是相爱的人才做的吗？他爱着别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来吻他？

印象中以前他们接过的吻在他心里都是甜的，至少在他心里是。

为什么现在一次比一次苦了呢？

言行感觉到沈玉尘带着酒气的鼻息扑在他脸上，这个吻好像也变得醉醺醺起来。

他没有再反抗沈玉尘，反而迎上去，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他是奔着以后再也不见去的。

沈玉尘的呼吸在他的回应后变得有些粗重，他们的舌尖开始彼此纠缠，从言行嘴唇动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默契地用着他们过去熟络的接吻方式。只是感觉变得不再一样。

言行闭着眼轻轻含住沈玉尘的上半唇，门牙轻咬了一下，沈玉尘便吮着他的下半唇回应，两个人接吻发出有些淫-欲的水声响在屋子里，他们从客厅吻到了房间。

今晚言行异常地主动，用脚把门带上后，他把沈玉尘推上了床，拖鞋被他们随意地脱在床下。

沈玉尘靠着床头，言行扑过来跪坐在他的胯上，房间没开灯，一片昏暗，但他们对视的眼里都是亮光。

好像要把彼此刻进对方的眼里，对视了好久，言行捧着沈玉尘的脸，深深地看着他，低头又吻了下去。

这么久了第一个言行主动的吻，沈玉尘有些恍然。

这个吻吻得一点情-欲也没有，是很决然纯粹的一个吻。纯粹到好像恍惚间就回到了三年前，恍惚间，下课铃声在耳边响起，恍惚间，他依旧迷迷糊糊地趴在他旁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