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友善的眼神,心中犹豫,一路上小猴子对我充满了敌意,攀爬上石雕头像时,就险些跌落下去,如果此刻,我轻信了他,他趁着我跳跃过坍塌桥面时,突然放手,那我就死定了。
可是此情此景,如果不这样做,难道就在这里僵持着?我再次看向脚下的桥面,已经出现了裂痕,随时可能像刚才一样断裂。
“怎么?不敢?”小猴子嘴角挂着笑意,那圆圆的脸庞上,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这一说,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于是把手伸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旖旎担忧的眼神,又看向了小猴子,不由心中打颤,多了几分疑虑,为自己轻率做决定感觉到后悔,但显然已经迟了。
被小猴子踩塌的桥面,约莫一人宽。小猴子拉着我的手,使劲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拽,我竟然越了过去。
还好,并没有像疑虑的那样,我越过坍塌区域后,小猴子正色道,“我说过,我会好好替旖旎报答你的。”他那友善的笑意,却让我感觉到了嘲讽。
我始终不愿意纠结他在说什么,好整以暇的时候,他向着对面的人群打着手势,意识是告诉他们,一切安全。然而此刻,石台上所有的布局出现在我们眼前。
小猴子率先跳上了石台,我也跟着踏了上去,总算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此刻再仔细打量这阔野的圆台,才发现,这远比臆测中的还要空旷,但最让我惊愕的是那耸立在最中央的那根柱子。
这根金黄泛着赤红污渍的柱子,散发出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柱体铭文浮现,镌刻着骇人的纹路,是有着无形威压的饕餮纹,那摄人心魄气息,让人心生肃穆崇敬,恰似虔诚的信徒出现在佛龛前。
小猴子兴奋地向柱子跑去,他一眼看到了那分布在四周的数面铜鼓,可是在他还没有进入铜鼓区域,只听周围发出一声古怪的嗷叫,声震视野,刺耳生痛。小猴子顿住了脚步,惊恐的地四下望去,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看着慢悠悠从桥上缓缓过来的其余人,突然被这诡异的嗥叫声所扰,停住了蹒跚的脚步,惊讶的向四周查看。
“这是什么声音?”罗汉愕然问道,“这声音好熟呀?”
老猴子道,“是呀。”
“是嗥牛的叫声。”卓步飞提醒着,奇怪地看向周围,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奇特的东西,他也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嗥牛叫声。
“爹,快看。”旖旎指着上空,只见一轮明月出现在上空,但我们是深处腹地,怎么可能看到天空的月亮呢。
可是此刻,头顶的上空确实出现了一轮明月,光亮沿着栈道铺就而下,蓦地,一阵飓风吹来,借着月光,众人
看清楚,栈道上荡起一层迷雾。
银色的月光,投在了圆台上,为硕大的圆台镀上了一层银色诡异的光芒,整个圆台看起来十分的神秘。
小猴子惊慌下,退了几步,却发现栈道上隐秘的黑暗处,不断闪现出古怪的影子,跳跃着,闪烁着。
突然,圆月蓦地消失,似乎是被什么物体遮住了,出现了月蚀。一轮明亮的环月,出现在上空,周围,变得更加黑暗起来,那原本跳跃的影子却不断出现,这时才看清,这是人影,他们脚下踩着急促的步伐,像是踩脚舞,接着又是一声嗥牛嗷鸣。
这些闪现出来的人影,约莫看去,有数十人之多,男女混合,清一色着全身,脖子上挂着各种配饰,逐步从石道缓缓而下,向着石桥而来。
“啊,他们来了。”旖旎惊恐的向前移动,从怀中掏出一把枪,对着率先而来的男人怒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那踩着脚步,踢踏而来的裸男,头顶的鸟羽帽子在风中摇晃着,脸颊上画满了彩色的颜色,他踩着欢快的步伐,对旖旎的警告,置若罔闻。
他舞动着手中的长矛,环蛇配饰发出当啷啷的声响,他迈着欢快的步伐,向着桥上走来,眨眼间就要到刚才坍塌的地方,眼看就要从坍塌的空洞踩落。旖旎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那些人如履平地,从坍塌的桥面上走了过去,众人屏住了呼吸,在这诡异的地方,居然看到了土族人,但是从他们的配饰上,野蛮彪悍气质上看,与现在人的风格格格不入,莫非他们一直生活在地下?所有人不敢想象了。
那些人相继从石桥向着圆台而去,踏上石台后,居然穿过了旖旎和卓步飞等人横道住去路的身体。
旖旎惊恐地摸着自己身体,发现并没有大碍,这些人活生生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而且对他们的闯入丝毫没有在意。
“这是什么妖怪。”旖旎叫了起来。
“小子,快让开。”老猴子看到了那些人围着铜柱跳着舞。小猴子血气方刚,此刻看到了这些袒露全身的女人,完全被迷住了双眼,根本没有听到老猴子地呼喊。
小猴子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些围着他艳舞的女人,脸色涨红,心跳加快起来。
“爹,快看。”旖旎的声音惊恐地指着山道上,只见山道上,又出现了许多人,可是这次的人数,让他咋舌,那些人缓慢而下,押解着许多同样却被用铁链捆束着的人,从山道上向着石台走来。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那些被押解着的人,越过石桥,来到了圆台上,跪在了铁柱的周围,身后的女人抬着祭案放在石柱前,摆放上干枯的牛头,放满了各种圣物,有些东西,卓步飞也认不出来。
女人围绕着铜柱一圈,男人同样也围了一圈。那些被捆绑着的人,似乎是奴隶,被手持青铜钺的大汉看管着。
走出一个身披五彩衣服,带着一副面具人,他脸上的面具,是几次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鬼脸面具。我们相顾对视了一眼,看着眼前的异象,心跳加快起来。
那些围绕着铜柱的男男女女,从四个方向不断下拜,嘴里念念有词,可是他们念着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四名大汉,出现在四面铜鼓面前,拿起金灿灿地鼓槌,开始敲击着铜鼓,一段靡靡之音回荡而出,飘荡在周围。这怎么可能,如梦幻一般的影子,竟然真的出现了鼓声。
咚咚,咚咚咚……鼓声环绕叠加出现,跃入了众人耳中。
此刻才看清楚,在铜柱上雕刻的兽纹,原来是九条阴森的蛇身,和开始在洞口看到的那些泛着碧绿的蛇身如出一辙。这雕刻的九条蛇头部,诡异的延伸在地面上,向上翘起,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等待着什么。
嗥牛叫声不断回荡着,与铜鼓的声音相互私缠着,我身体晃了晃,脖子上的佛珠散发出冰冷,一股寒意涌遍全身,不觉一阵清明,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刺痛感,随着寒意蔓延向全身,我忍不住颤抖起来,拼命伸手捂住了耳朵。
转身看去,不知何时,卓步飞等人已经踏上了圆台。
圆台上,那手持斧钺的大汉将那些用绳索捆绑的人分开,捆在了铜柱上,此刻才看清楚,这些被捆束的人,竟然都是少女。
那铜鼓声越来越急促,虔诚的男女仰望着铜柱上捆束的九名少女,那手持斧钺的魁梧大汉,目无表情的盯着铜柱上的女人,这些女人应该是他选定的祭祀品。
蓦地,铜鼓声嘎然而止,那手持斧钺的大汉,向着石柱乌拉乌拉地吼叫了几声,似乎是某种神圣地召唤,然后举起斧钺,毫不留情地砍在了那些女头顶上。
“啊。”
旖旎惊呼了出来。只见鲜血沿着那些女人的额头流了下来,脑浆飞溅,为身后的铜柱,镀上了一层血光。那些身首异处,没有了性命的女人,脑袋无力的一歪,便断了气息。
魁梧大汉从腰间抽出锋利的青铜匕首,迅捷地划开那些女人的胸口,巨大的手掌快速伸进了女人胸口,一阵翻找,摘下一颗鲜红的心脏。端详着跳动的心脏,他露出了笑容,转身放在青铜祭祀案上。那不断滴落的鲜血,裹挟着脑浆,沿着铜柱流了下来,给铜柱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妖艳。
鲜血沿着兽纹蔓延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尽了张开的蛇口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周围,让人毛骨悚然,我大气也不敢喘息。蓦地,铜鼓声戛然而止。那些死去的女人,被几名大汉解下,粗暴地扔进了身旁的深渊中,随着那坠落的尸体,我竟然看到了从石台深渊中,伸出的巨大头颅,一口吞噬了尸体,接着消失在深渊黑暗中。
四名鬼脸人对着铜柱一阵膜拜,围着铜柱移动起来,浑身颤抖,身上的环配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头顶上的羽毛翎子,急促的摇晃着,让人眼中犯晕。铜柱上沾带的鲜血,此刻已经悉数落尽了蛇口。青铜祭祀案上,那些鲜红的心脏,缓缓起伏着,鲜血沿着青铜案,断了线一般,滴落在地上,让人心中不免一紧。仔细看那些祭祀中的人群,面色肃穆端庄,早已经习以为常,这里的一切在他们眼中再也普通不过,如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