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坐在十皇子的床沿处，手里端着药，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抗拒，“来，把药喝了。”

可向来都较为沉稳的十皇子，这一回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是苍白的病容，可他居然还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楚离的眼睛。

“不想喝。”

扭扭捏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在座所有人的腰给闪了。

十皇子虽然说不上少年老成，但平日里在宫中口碑还是不错的，这会儿却看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一面。

楚离也被他这句话说黑了脸，他才不愿意哄一个大男人喝药。

“你到底喝不喝？”

十皇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恍惚，很快又清明了起来，“嘿，我喝。”

楚离原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听见他终于肯乖乖的喝药了，脸色又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才听话嘛。”

他这个人平时最讨厌麻烦了，偶尔愿意被麻烦一下，那个人也只能是叶依依而已。

碗里黑漆漆的药汁，被十皇子举起灌了一大半，从他的脸色不难看出，这个药有多么苦，而他又是多么讨厌喝药。

楚离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大男人讨厌苦味的，这一般不都是女人的惯例吗？

而后十皇子就给了他答案，“从小我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一年里面总有那么几天要泡在药罐子里头存活，打那时候起我就讨厌这种黑漆漆的药，因为我只要一闻到那个气味，就知道有多苦。”

他稍稍顿了一下，而后目光飘了飘，相信慢慢回忆起了曾经的过往。

“那时候我记得，母妃会特地让身边丫鬟出宫，在民间买那么一小袋蜜饯回来，每当我喝完药的时候，她就会拿出那个小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沾了糖的蜜饯，放到我的嘴里。”

“宫里也不是没有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是母妃说了，宫里的蜜饯没有外面做的好吃。那时候我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宫里的蜜饯就算是有，我也一块都没有尝过。”

“只是后来，我才懂她当初那么说的用意。母妃亲手从袋子里拿出来的蜜饯，居然被人下了毒。我吐了血，母妃慌了，她抱着我号啕大哭。”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她说了一句话，好像是……来了。”

楚离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来了？什么来了？”

十皇子这会儿却突然笑了起来，他望着楚离，眼中多多少少透露出一些悲哀，“当然是对付母妃的人来了。”

楚离听完这个短暂的故事就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十皇子能拥有现在这么平静安定的生活，绝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于周贵妃，如果不是周贵妃保护的好，恐怕他现在也成了权势争斗里那一抹灰尘。

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十皇子的肩膀，语气中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好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会有人再害你，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十皇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把这句安慰听了进去，慢慢点了点头，“嗯，现在轮到我保护母妃了。”

他能有这个觉悟，楚离对此感到十分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