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被送到了翠仙楼。
翠仙楼前院白日里车水马龙,夜晚上灯火辉煌。后院分东西两院,中间只隔了一条路,后院有花园、回廊、精舍、琴房。东院月亮门上刻着“解语生香”,这里住着顾小然和摇红。西院月亮门上刻着“醉春风”,这里住着花想容和水玲珑。这四人是翠仙楼最有名的歌舞伎。梁红玉被安排住进了东院。
翠仙楼当家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叫钱圆润,是个不依本分的人。她口中说的是甜言蜜语,眼里看的却是黄金白银。钱圆润名副其实,见钱眼开,长得白白胖胖,一双眼睛滴溜溜圆,一张嘴巴整天叭叭地在说一些让人听了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钱圆润正悠闲自在地吃着时令果子,她对刚刚进来的田婆说:“去,把那个新来的姑娘给我带来。”
梁红玉已经来三天了,除了刚来那天见过钱妈妈,今天算是第二次正式拜见。
钱圆润看看梁红玉,不由皱皱眉,这姑娘穿白着素的,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特别是她的表情,冷若冰霜,这怎么能行?得□□。
钱圆润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拿腔捏调地道:“姑娘,妈妈我是个好说话的人,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就行了,初来乍到的有许多讲究要学。这第一呢,就是我这里的姑娘不能再穿以前的衣裳。放心,妈妈我舍得给姑娘穿好衣裳,绫罗绸缎任你穿。”
梁红玉在她说话时一直冷眼看她,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奇怪她的眉毛。钱圆润的眉毛跟一般人不同,她只有一半眉毛,而且又宽又浓,就像苍梧山上一种专咬花根的铁条虫。
见她不言不语,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自己,钱圆润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就起来了。心想:哼!管你什么名门闺秀,贞洁烈女,到我这里都一样,没有不听我摆布的。
梁红玉此时却温言道:“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我要为爹爹带孝,还望钱妈妈体谅。”
钱圆润的圆眼睛转了一圈,看这姑娘是个有个性的,她不怕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姑娘,就怕这种冰冷,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置之不理的姑娘。“我说过妈妈我是个好说话的良善人,我可以成全你的孝心,你也不要忘了自己身份。”
胜赢暗想:说她良善,她可不这么认为,怎么看都是奸滑多一些。
“这第二嘛,来我这儿的姑娘好吃好喝好穿戴,个个花枝招展,迷死个人儿。”听她话胜赢忍不住心里一哆嗦。就听钱圆润继续道:“这姑娘是美的,名儿也不能俗了,凡是能当红的姑娘都有一个叫得响的艺名,我给你想好了,就叫赛貂蝉。”
“噗哧。”胜赢忍不住笑了一下。
梁红玉道:“我有名字,我叫梁红玉,钱妈妈不用费心给我改名字了。”
钱圆润“哼”了一声,这又不是第一个不愿意改名字的,叫本名也好。“这第三条,你带来的丫头就不要用了,我会让田妈妈伺候你,教导你。”
梁红玉看了一眼田婆,“我的丫头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离不开她。换了她我会伤心难过,活不下去!”
钱圆润看了她一眼,花容月貌,娇艳欲滴似带着朝露的鲜花,翠仙楼里的姑娘跟她一比就像是午后的蔫花。“不换就不换吧!田妈妈平日多跑动跑动就是了。”老娘我今日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过了一些日子,钱圆润来到东院,离老远就看到梁红玉依旧穿着那一身丧气的衣裙,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是该教训教训了,还能由着她的性子。
田婆和吴婆来到梁红玉房间,田婆道:“我说姑娘,快来瞧瞧,你看这衣裳多华贵多好看,穿在身上包管像三月桃花般漂亮。”
梁红玉只顾绣花,一声也不言语,胜赢道:“放这儿吧!”
吴婆看了一眼梁红玉,“哟!好大的架子,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梁红玉头也不抬,胜赢道:“两位妈妈请回吧!”
田婆冷笑一声道:“好你个小娼妇,不识抬举,今儿个你换也得换,不换也的换。”说着就上前去拽梁红玉,那吴婆一把将梁红玉手中的绣品夺过扔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