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黎明前有一段最黑的时光,我缩着身子坐在大飞的车里,漠然地望着窗外寡淡的城市灯火。
若不是我在电话里鬼吼鬼叫,这个摸到麻将就连全世界都忘记的大飞,说什么也不会飞越半个城市来接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一直在发抖,就连自己走出房间去拦计程车的勇气都没有。
大飞打着呵欠,倒没有抱怨我,却直骂我:“你真是头猪,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晓得挽回老情人的心。这么多年,你白和我混了。”
我不言语。
到达我们的租住屋,天已微亮,晨光中笼罩着一层薄雾。
我疲倦地下车,回头看大飞:“你不上去吗?”
他指指车后座,微微一笑:“今天是我和她的纪念日,我得去陪她说说话,她最喜欢早晨。”
大飞的车后座是满满一大捧的紫色勿忘我。
在这世上,我再没见过像大飞这么痴情的男人。前女友去世五年多,他却始终为她留着一头烟花烫,尽管身为著名的发型师,这头型对他来说已经土得掉渣。五年,大飞没有再交过任何女朋友,没有把爱再分给任何人。他表面那么嘻嘻哈哈,心里却是旁人望不见的海洋,每夜的海面上,汹涌的都是只唱给天堂的小情歌。
我对大飞笑笑:“慢点开车,别聊个没完没了的。”
他眉毛一扬:“ok!”